队伍中不知道谁小声说了一句:“做饭就做饭,还跑什么步。”
这是小声地嘀咕,可是偏巧肖百夫长那个时候说完了话,一时安静下来,这小声地嘀咕就叫许多人都清晰地听见了。
这一安静就罢了,还能听到朱有福喘气地声音。
肖百夫长以手中的鞭子指指大家,却将鞭子在空中一甩发出凌厉地爆破声:“我们伙夫营,那些锅灶就是我们的武器。我们是要随军而行的,若是大军开营赶路,我们需得带着那些锅灶一同赶路;若是大军开战久攻不下,我们也要随时开锅供给将士们饭食;若是大军败退,我们也要带着锅灶一同逃退。你们不跑步,到时候如何赶得上秦将军?你们如今不训练,如何能带着锅灶负重行军?”
这下子,队伍彻底地安静了。朱有福的喘气声都被压回了嗓子里。
肖百夫长恨铁不成钢,可是看看天色,又怕误了全军吃早饭,便说:“去预备早饭。”
伙夫营的人四散开来,那张栓子瞪着两只眼睛怒视着朱有福,朱有福讪讪地赶忙钻到后边擡了菜筐就溜了。
两人到了山泉边,朱有福才松口气,同时对着沉泥说:“小六兄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沉泥已经适应了许多,手上动作不停地说:“朱大哥何必客气。不过是跑步。慢慢练着也就快了。”
朱有福只问:“真的慢慢练能快吗?”
“这是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朱有福有些黯然:“我从小就胖。我爹是村长,吃得兴许是比旁人家好些,反正我打小就是个胖子。北齐人打进来的时候,我们全家都遭殃了,就连我新娶的媳妇儿也是。我费了好大功夫上了天门山,你说别人上了天门山都是精瘦的,我却还是胖。就因为我是胖子,刚来的时候张栓子还以为我是奸细,防了我好久。”
沉泥听了觉得惊奇:上天门山一路是艰难的,可是朱有福这么胖竟然也能上来。
“朱大哥不必自卑。古来有许多名将,都是体胖,却力大无比,正是这样体胖力大之人,经过训练,便有如天生盔甲穿在身,那才是神将呢。”
朱有福停下了手上正在洗的菜,看着沉泥:“真的?也有大将是胖子?”
“那是自然。”
朱有福又说:“那我呢?我也有机会吗?”
沉泥认真地说:“这天门山极其险恶,朱大哥却能自己上来,可见底子不差。而这两天与你一同做事,你力气也是极大的。那做饭的大锅,旁人都是要二人合力取放,还得有一人在旁边扶。可是朱大哥你一人就能将那锅从灶台擡到此处洗涮,一人可顶三人,难道还不算力大?”
朱有福有些愧疚低头:“那难道不是因为我比旁人胖来着。”
沉泥又说:“那又怎样,可是就算旁人想有这份力气,也是难呢。”
朱有福脸上有了一丝喜色:“这么说来倒也是。那张栓子一开始还想找我麻烦的,结果我捏住他的手腕,他就没法子了,所以他就一直只是口上喊着我是猪头,到底是不敢动手了。”
沉泥又说:“不过是因为我们在伙夫营,每日训练太少而已,军中训练一天,单单是跑步这一项就要两个时辰,可是我们伙夫营一天的训练时间也就早上半个时辰。要是朱大哥想要训练,只有晚上加练。”
朱有福手中洗着菜:“我若是没法子亲自杀北齐人为家人报仇,也要好生当好伙夫营,为冲锋陷阵的同胞们做好饭食。今日肖百夫长说了,若是不能跑,跑得慢,没准儿第一个就被北齐人杀了。我要训练。”
沉泥点头:“那就每晚,我们一起。”
朱有福听了有些诧异:“小六兄弟你跑得挺快呀,何必还要再训练?你不会是为着陪我?那倒不必。”
沉泥便低下头:“我和朱大哥一样,也与北齐人有血汗深仇。此仇定要亲手报了才算了却一桩心事。虽然身在伙夫营,可是我却不敢忘记报仇。定是要自己训练,等到来日有机会,亲手报仇才是。”
朱有福叹口气:“咱们西楚自从被北齐灭国以后,就再没有好日子过了。就好像西楚是北齐的奴隶一样。这军中多数的,都和北齐有深仇大恨。”说罢想了一会儿又说:“到时候,我朱有福就算是用大锅砸,也要砸死几个北齐兵给我家人陪葬!”
沉泥想了想朱有福用大锅砸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朱大哥本就力大,加以训练有了灵巧和速度,又何必用锅?锤子、盾牌都可以拿来一用。”
朱有福哈哈一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那是最好不过了!搞不好,我日后也是朱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