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泥也顺着这两个孩子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孩子,只是看神情却不似孩童那样懵懂,有些少年人的轮廓,显然是这群孩子的头儿。
那狗儿哥见沉泥看向自己,也大胆的用目光直视,考虑了一下说:“村长让我领着你们看好咱们村口,那就一个都不能放过。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北齐狗的奸细,先拿了他去见村长!”
剩下的孩子们便异口同声说“好”,紧接着就围上来,一副要将沉泥叉下驴的架势。
沉泥便高举双手:“不要激动。我跟你们去见就是了。”说罢从驴背上下来,将双手背在身后。
那狗儿哥见沉泥配合,也客气了几分,就在前头领路。
沉泥跟在身后,方才最先放下锄头的那孩子牵着驴子,走在沉泥旁边。
一面走,那牵驴的孩子用手摸着驴子的脖颈,沉泥见了便问:“你喜欢驴子?”
那小孩形容还小,便笑着说:“我从前也有一头,每天牵着去喂草呢!”
沉泥见这孩子天真便问:“那现在你的驴子呢?”
那孩子听了却垂下头,沉泥只听见前面带头的狗儿哥冷冷地说:“现在,他的驴子恐怕早就变成北齐人肚子里的肉了!”
沉泥听了不忍,便看向那孩子,那孩子果然已经在用袖子擦泪了,却还带着哭腔说:“还不止呢,那些北齐狗欺负我们,说我们西楚人是他们北齐豢养的仆婢。我的驴,村长家的大水牛,还有胡婆婆家的鸡,他们都抢走了!还抢走了我姐姐!”
说着说着,那孩子“呜呜”地哭起来。
气氛一时沉闷下来,沉泥向前看去,带路的狗儿哥脊背也颓下来,从背后看着也有了垂头丧气的样子。
沉泥不再说话,心中却都是愧疚:王室的成员享受了子民的朝贡,就该保护自己的子民。可是父皇母后却没能做到。北齐皇室好战残暴,r/>
这么想着,前方出现了一座小竹楼:却并不精致漂亮,而是外表发黄发黑,似乎是被火烧过。
进了小竹楼,狗儿哥便说:“村长,这个人骑着驴到了村口。”
沉泥这才看到里头坐着一个宽大的背影,听了狗儿哥说话便站起身走近沉泥。
沉泥这才看清楚眼前人面上都是被火烧过之后的疤痕,眼睛极大却满是憎恨与凶狠的盯着自己说:“你是什么人?来我们胡家村是想做什么?”
沉泥便说:“我只是一个赶路人,要去天门山,经过你们村而已。”
村长听了向后退一步,眼中却是狐疑:“你去天门山做什么?”
“我听说秦将军在天门山,想去投军。”沉泥老老实实地说。
沉泥说完,就见那村长坐下来,却依然皱着眉,面上有几分放松,眼神中却还是警惕的看着沉泥。
狗儿便将所有的孩子赶出去在门口等着,房间里只剩下了沉泥、村长和他三人。
那狗儿才说:“爹爹,要放他走吗?”
那村长犹豫了一下说:“那姓孙的狗这两日便要来,这人的身份我不大放心。”
“爹爹,怕什么,那姓孙的若是还来,我们就还像上次一样,放火烧他。”
那村长一拍腿:“你知道什么?上次是不得已,咱们胡家村都是小竹楼,放火岂不是要灭村了?我们连武器都没有,只有些锄头斧头,怎么敌得过那孙家军?”
那狗儿便恨恨地一跺脚:“这姓孙的欺人太甚。竟然拿咱们村里人当做他们的后院,平日来抢牲畜,还抢女人,这口气让人怎么咽的下去?”
那村长便长叹一口气说:“谁让咱们是西楚遗民!没法子,唉。”叹气罢又说:“将这人的嘴捂了,丢到村西口去。先关他两日,估计那姓孙的就是这两日会来。等这两日过去了,再放这人走就是了。”
狗儿已经在沉泥口中塞了破布之后才说:“爹爹,这人还有头毛驴呢!”
那村长摆摆手:“这人身份不明,把毛驴和他一起关在村西口的牲畜棚里。若这人是个奸细,那毛驴就是从咱们西楚人的手里抢去的,若真只是个过路的,这毛驴便到时候和他一起放走。”
那狗儿便推搡着沉泥一路出去,穿过了一片竹林,却是越走越僻静,只见一大片竹林里,狗儿直带着他钻进去才发现里头有一个牲畜棚,里头还有些被绑着嘴的鸡鸭。
狗儿将毛驴的嘴也用破布缠住,又将毛驴和拴住,用手拍拍毛驴的后背,这才将沉泥的双手反剪住绑了个结结实实,最后对沉泥说:“对不住了,兄弟。这两日胡家村危险,等到胡家村过了这两日,就放你和你的驴走。先委屈你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