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锄头的那一边是一个半人高的鸡笼,虽然已经旧了,可是沉泥提来水将这鸡笼擦拭干净以后发现这鸡笼还能用。
何婆婆便将鸡笼贴着墙根安置下来,又熟门熟路的摸索着打开一个竹编的门,将地上的那两只鸡解开脚上的麻绳塞进了鸡笼。
那两只鸡刚一进笼还紧张的扑扇翅膀,何婆婆在食槽里倒上水,那两只鸡便喝水慢慢冷静下来。
沉泥见了便生出喜悦,她又环视着这处院落,才觉得这院落除了破旧之外,角角落落还有一些泥巴块等物,显出了未被打理的凌乱。
沉泥便拿起一个放在牲畜棚前头的大扫把,在院中清扫起来。
在陆府的时候,沉泥倒是每日都要将院子清扫干净,所以现在做起这个倒是十分熟悉。所以很快的,这院子便清扫干净了。
沉泥满意地站在院子里,看向何婆婆。
何婆婆一直看着沉泥,此时也笑着看向沉泥。
沉泥这才发现何婆婆的不一样在哪里:原来的何婆婆眼神暗淡,有如行尸走肉一般,可是现在的何婆婆脸上有着笑容,眼中也有着光彩,倒似精神头被注入了这具躯干一般。
沉泥走向何婆婆跟前,放下扫把说:“婆婆,我和您一样,都是没有亲人的了。只是我娘在临终前还交代我要好好活下去。我想要是何爷爷和三位哥哥有话对您说,也是希望您能好好活下去的。”
何婆婆的眼中泛起泪花,颤抖着手摸向沉泥的头顶,口中又一次清晰地叫出了:“三儿!三儿!”
沉泥任由何婆婆将手放在自己头顶,两人似乎都是想起了已经故去的人,流着泪。
正是此时,门却突然被敲响,还传来吆喝声:“何婶儿,我是小栓子,给您送面来了。”
何婆婆抹了泪,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汉子,那汉子背上扛着一个袋子,憨笑着走进来说:“我家那口子昨晚回去说了您家来了客人,我想着您定是要招待的,今天再给您送点面来。”
话说着,那汉子看到了沉泥便微笑着点头示意,只是下一秒就看到了院子中的变化。
那汉子就扛着半个布袋子,惊奇地过去看看鸡笼里的两只鸡,又看看锄好的菜地,啧啧了两声,惊奇地坐在了沉泥身边。
那何婆婆进屋去烧水来喝了。
那汉子悄悄对沉泥说:“真是谢谢你了小兄弟。何婶倒是终于振作起来了。”说完也不等沉泥接话就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是不知道,当初何叔带着咱们几家搬出来到了这个地方。何叔何婶可都是大能人。不仅自己修好了房还帮着我们也修了。何婶更是地里屋里的一把好手。可是谁想到天杀的那县令为了征兵丁的名额,将何叔和三个儿子都绑走了。还都死了。在那以后,何婶就说不清楚话了,本来是个顶能干的人,也一下子痴傻了。唉,可惜啊,老天总是对好人不公平啊。”
正说着,那汉子突然看一眼沉泥:“要是何婶的三儿子还活着,也就是你这么大的年纪了。”说罢又叹一口气。
沉泥不知道如何言语,何婆婆已经提着一个水壶和两只粗瓷碗出来了。
将两只碗依次摆开,倒上水,那汉子伸手去端,沉泥这才看到这汉子的手上果然缺着手指,只能用手掌捧着水碗来喝。
那汉子喝完了水将面放进厨房就离开了。
何婆婆就和沉泥一起坐在正屋的门槛上,看着院子里如今的新气象,那头毛驴安静地站着。
何婆婆突然间,进了堂屋,拿着一个梳子走出来,坐在门槛上,解开了凌乱的发髻。
沉泥见状便拿过梳子,帮着何婆婆梳头。
何婆婆定是许久不曾梳过头发,头发干涩打结的厉害,沉泥极有耐心地一点点梳开那些发结,最后将所有的头发拢成一个发髻。
再看何婆婆时,已经能看得到方才那汉子所说的曾经能干的何婆婆的样子了。
沉泥蹲在何婆婆面前说:“婆婆,我是有事在身,不敢在这里久留。你好好地养着那两只鸡,养着这些菜,等到我的事情做完,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来接您。”
何婆婆笑着点头。又将手放在了沉泥的头顶,沉泥依靠着何婆婆干瘦的身子,心中却在想:北齐皇上好战,可最终苦的却是这些百姓,而自己,不单单是要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