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心里想着:谁愿意多在皇后宫里看她那副得意样子?嘴上当然是恭敬地说:“臣妾知道了,不会叫皇上操心的。”
出了御书房,贴身伺候的仆婢凑上前来说:“娘娘可知道?皇上今日早朝让朝臣们为皇后的皇子起名呢!”
静妃本是满腹不情愿,听了这话,双眼便发亮:“果真?”
那仆婢说到:“自然了。皇上的旨意是限三日,将拟名的折子递上去,由皇上亲自挑选。”
静妃笑着扶了扶发间的流苏凤钗:“看吧,皇后不受宠就算是得了个皇子又怎么样?这皇子的名字竟不是皇上亲自取得,还要朝臣来取。更何况,皇子出生三日都没得到名号,可见不受重视。”
身边那仆婢也说:“那是自然了。娘娘尽可宽心。皇后就算是有了孩子,也不是娘娘的对手。”
静妃便喜滋滋地回了宫,好一通打扮自己,想着午膳后去了皇后宫里定是要好好讲皇后冷嘲热讽一番。
这时间说来过得也快,静妃坐着轿撵去了皇后宫里的时候,太后才来看过孙儿,坐着轿撵回宫里午睡去了。
静妃便有些紧张地看了看自己奢华的装扮,庆幸太后已经离开。
静妃位分高又受宠,自然是姗姗来迟。而皇上其他的妃嫔也都已经到齐了。此时见静妃来了,便都自觉地退开,为静妃让出一条路来。
静妃一步三摇地朝着皇后的床榻走去,拂柳一脸警惕地看着静妃,身边站着抱着孩子的乳母,皇后倒是躺着,只能看到个身影。
静妃瞥一眼那乳母:孩子包在锦被之中,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只手指,静妃便靠近了坐在床榻边上,先回头看一眼众位后妃都在,只想着少不得要将姿势做全,便说:“皇后生下孩子可要好好休养自己!”这么说着便转头看向了床上之人,这一看却愣住了。
原来,皇后自从有孕之后,就一直躲在自己宫里养胎,就连上元节宫宴也不曾出席,静妃本就是许久未见过了。孕期皇后身子浮肿,带着脸上也浮肿地生出了许多斑点,再加上昨夜一夜折腾,险些命丧黄泉,出血过多,此时静妃看到的就是一张蜡黄地略有浮肿的脸上有着斑点,双眼全是疲惫,就连唇上也是惨白。
从前,虽然皇后算不上貌美,可是也是清秀。如今躺在床榻上的,竟可以说是丑陋了。
静妃移开视线看向后边的妃嫔们,才发现方才有拂柳看守着,那些妃嫔们只是远远瞧见了皇后躺在床上的身影,更多的是看了看距离皇后床榻有十步远的皇子。
而静妃位份尊贵又是宠妃,虽然与皇后不和那也是一家子的姐妹,拂柳不敢阻拦,才叫静妃近了皇后的身。
皇后虚弱地说:“多谢静妃妹妹的好意。”
静妃本在来之前就想用皇上不亲自给皇子赐名来讽刺皇后的,可是看着如今躺在床榻上称得上是奄奄一息的皇后,那些早就想好的讽刺的话竟卡在喉间说不出来。
静妃张了张嘴,可若是要再说些安慰的话,静妃同样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干涩地说了一句:“皇后还是好好养着身子。本宫也贺喜过皇后了,这也乏了,就不多陪皇后说话了。”
说罢便对着那些后妃们说:“皇后生产需要休息,你们也看过皇子了,都回去吧。”
如此,乌泱泱一群人便都散了。回去的路上,静妃格外沉默,仆婢们不曾到皇后跟前,如今见了静妃这幅样子,只当她是在哀伤自己没有孩子,便都不做声,安安静静地回去了。
等人都走了,拂柳便要乳母抱着小主子去了偏殿歇息。伺候皇后喝茶,才说:“仆婢瞧着那静妃穿金戴银的好不招摇,还生怕静妃要说出些不中听的来。却没想到只是一坐便走了,还带走了那些闲人。”
皇后笑了:“静妃一向是骄傲,她本以为我今日有了子嗣,定是要得意风光的。所以才那般招摇地来和我别苗头。谁知道凑近一看,我竟是这般凄惨的样子,再加上皇上迟迟未给孩儿起名,可见我们母子都是不受重视的,她自然心里舒坦,嘴上也就肯饶人了。当然更多的,兴许她看到我这副衰败的样子,还觉得自己没有子嗣保着美貌是件好事呢。”
拂柳又想了想:“方才静妃看着娘娘的样子,倒像是有些难以置信,有些心疼呢。可见着姐妹之间,还是有那么点子情意的。”
方才皇后离得近,那静妃眼中的内容又怎么会看不到呢?只是皇后心里明白,她和静妃就是皇上和太后手中的刀刃,为的就是让宰相父亲尽心尽力办事辅佐,可却要诚惶诚恐。她和静妃之间,至少现在,是决不能显现出姐妹之情的。她们之间越闹得厉害,皇上和太后才越放心啊。
所以皇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