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溪听到这儿也不由得感叹说:“还是娘亲的天赋高。分明陆家家道中落,可是娘亲硬是凭借着自己的理家能力,让哥哥和我从小都没有为短缺银子发愁过。还是我跟着娘亲学习理账,才惊觉家中的银子是那样少,而父亲早逝,陆家竟是坐吃山空,只是在娘亲的打理下,还能由得哥哥游历,娶媳妇的彩礼都一并备下的。”
提到已经故去多年的陆夫人,琴娘也是感慨:“是呀,夫人当真是十分贤能。”
陆清溪又说:“可惜了娘亲的教导,我这辈子竟是无福看账簿了。只一辈子在这宫里做了皇家妾室,一辈子屈居人下,看着别人脸色做事,到头来母子相聚都是难事。”
琴娘听了这话觉得十分心酸:“娘娘不要这样悲观。您这一身的本事有得用呢!”
陆清溪听了苦笑道:“还有何处可用,太后又怎么会让我看账簿?再说了,这宫里的账簿我也不愿沾染。”
琴娘笑眯眯地说:“娘娘先前说了,陆将军有意让沉泥和子规少爷喜结连理,如今瞧着子规少爷也是有意于她的,既是如此,那这桩喜事就是能成的了。可是那沉泥早些年是做公主的,这些年又跟着子规少爷只是做个仆婢,这管家看账簿的本事从何学起?只是以后成了陆少夫人,这本事可是非有不可。虽是黄伯帮着照看,可是您到时候作为姑婆,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陆清溪听了知道是琴娘故意这样说,为的是让自己多些指望,精神头好些,便附和着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琴娘便端起旁边放的一碗汤羹:“既是有道理,那就将仆婢熬了一上午的雪燕吃了吧。不然姑婆可是要连提笔的力气都没得,还如何调教新妇?”
陆清溪无奈摇头,却也终究是就着琴娘的手将那汤羹慢慢的用了。
而时间过去了这样久,太后的筹谋却是始终未曾停止。
“再过些日子,皇后就该待产了吧。”太后今日觉得暑热难耐,头冠都未曾戴上,只是在发间插了发簪金钗。
“是,太医院来人说,九月里,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就将要出生了。”翠荷姑姑恭顺地为太后捶腿。一边有小仆婢为太后扇风,而寝殿中间摆着一个白釉底彩缸,其中放置着许多的冰块。正在此时有一个小仆婢端着一碟已经切好的西瓜进来:“启禀太后娘娘,这是北境送来的瓜果,皇上吃了觉得不错,送了许多给太后娘娘。其他的已经收在小厨房了,这是切好的。”
太后便说:“放过来吧。”
那小仆婢便将这盘西瓜放在了太后手边的黄梨木小桌上。
翠荷忙说:“瞧着这西瓜真是晶莹剔透,娘娘快吃上两块,这东西最是解暑了。更难得的,还是皇上什么都惦记着娘娘呢。”
太后便笑了,用签字插起一块,果然入口清甜,满腔生津。
如此吃了两块,太后才说:“可惜有些人的孝心竟是作假的。若是不孝之人,又如何能对皇上忠心?这样的不忠不孝之人定是不能留的。”
翠荷知道太后这话是在说鲁王,却不敢接话,只是专心地捏着太后的小腿。
不过太后也并非是打算听翠荷的意见。她由着这西瓜,便想到了再过些日子,等到皇后腹中的孩子出生,不论男女都是嫡出的身份。而这,也是皇上大赦天下的由头。这由头自然也就是可以拿来做文章的了。
太后只吃了两块,就不再吃。这金贵的从遥远的北方运送来的西瓜,慢慢地在殿内变得不再新鲜馋人。翠荷悄悄瞥一眼,只见那西瓜的边缘已经变得深红:这在寻常百姓家根本见不到的珍贵水果,却是在太后的眼中什么也不算。
而翠荷自然也不会知道,在遥远的北境,还有许多的人家尚且吃不饱穿不暖,却还是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这易碎的西瓜运送到都城来。那守城的孙富不仅运送了一批给宫中,孙将军府上自然也是不会少的。
而自从皇上器重孙家人以后,这样子形式的不仅是孙富,北齐的各个地方但凡是送进宫里的,也有一份送进孙将军府。而这些耗费了无数百姓血汗才千里迢迢送来的物件,有特色的瓜果等,也有珍贵的物件。宫里的皇上太后不过是收起库房留着赏人,就连看也懒得多看,可是地方上却是为此劳民伤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