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规咬咬牙:“既是如此,那就有劳沉泥去替本少爷写上一封信递到宫里头去。”陆子规早已对沉泥暗示许多次,可是沉泥总是避过自己的情意,如今明知那莲蕊公主对自己是有些心思的,却还这般提出意见——虽然不得不承认沉泥的话有些道理,陆子规却是心里有些微微不适。
沉泥面不改色:“仆婢这就去写。”
陆子规一时更加气闷。
黄伯见事情有了小的进展便说:“那就先等等,我去看看少爷的药熬好没。”
离了西院,黄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若是自己不知道老爷的死有蹊跷,定是也不会对此番的事有疑心。可是老爷的事自己明明知道有许多不妥,现如今,老爷尸骨未寒,陆太妃却是传出这样的消息来,不论陆太妃是否真的病重,宫里的消息若是无人允准又岂会传到陆府来呢?只是这一次的目标是什么?是陆太妃?少爷?还是,鲁王?
黄伯的脸色极为难看,当下就打定主意无论少爷打探到的消息如何,都定不能让鲁王知道。
这信传进了宫里,一路去到了莲蕊公主的宫内。
身边伺候的仆婢早就知道莲蕊公主的心意了。于是得了这陆家少爷的信跟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样喜得拿进来。
莲蕊公主也十分意外:“陆少爷给我的信?”狐疑地拿过来,来回看看才拆开信封。
待到看罢里边的内容,莲蕊公主忍不住问仆婢:“陆太妃生病了么?”
身边的仆婢有些意外:“陆太妃生不生病的,仆婢是不知道的。除非是那病到危及生命的地步,不然各宫都是悄悄请太医诊治的。只是陆太妃向来还算康健,未听说过身子不适啊。”
赵莲蕊又看了一遍信,觉得有些蹊跷。正是主仆揣测的功夫,就听见小太监来通传说是太后身边的翠荷姑姑来了。
赵莲蕊从前岂会看得上一个姑姑,可是如今翠荷是太后身边最得信任的大仆婢,自己没了父皇、母妃的庇护,如今也在后宫活得小心翼翼,听见小太监如此通传,也就连忙派人请进来说话。
翠荷姑姑进来便笑着对公主请安:“仆婢翠荷给公主请安了。”
“翠荷姑姑百忙之中如何想到来看我?可是太后有吩咐?”赵莲蕊笑着说完又对身边仆婢说:“快给翠荷姑姑奉茶来。”
翠荷却笑着说:“仆婢受不起公主的茶。此番来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来问问公主几句话。”
赵莲蕊听了便让殿内的仆婢都退出去,只留下自己和翠荷两人。
“现如今殿内只剩下你我,翠荷姑姑请讲。”
“这第一问呢,是公主如今已经年岁渐长,是该议亲的时候了。想问问公主可是有意中人?按着规矩,北齐的公主是要和亲的,只是现如今北齐国力强盛,无需公主牺牲,若是公主有心仪之人,太后娘娘愿为公主求个恩典。”
赵莲蕊听了这话觉得有些意外,可是想到自己前脚刚收到信,后脚翠荷姑姑就来了,还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怕不是偶然。只是赵莲蕊谨慎之下却是面上作出忸怩的样子说:“太后娘娘记挂儿臣,儿臣感激不已。只是太后娘娘既这般问,想来是有了中意的子弟。不若翠荷姑姑告诉我。”
翠荷姑姑听了这话,眼皮微一颤便说:“陆家少爷,公主可知道?其父亲乃是北齐神将陆清泽,虽是身死余威却还在。而陆家少爷更是清雅谦谦君子,太后极是看好。”
“儿臣但听母后安排。”
翠荷听了便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了:“公主和太后娘娘心意一致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有一事兴许公主还不知道,这陆家少爷一门心思都是考取功名去南疆辅佐鲁王。太后也是担心此事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赵莲蕊岂会不知?本来陆子规前番考取功名便是可以中榜的,只是主考官是宰相刘松云,故意让他落榜而已。而翠荷姑姑如今说这话,赵莲蕊心中明白:北齐的驸马是不能入朝为官的,若是陆子规考取了功名去了南疆,自己和他的事就完全是一场空了。
“母后既是让翠荷姑姑来,想来已经有了对策。莲蕊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母后的安排,莲蕊自然是愿意效命的。也请母后在此事上成全儿臣。”
翠荷姑姑心内感叹:这公主可比华太妃机灵太多了,得亏只是个公主,不然当初定是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