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定定地看着仆婢:“本宫都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又还能有什么法子?”
“娘娘此言差矣。仆婢是娘娘您进到太子府来的时候被指到您身边伺候的,这几年来,仆婢可都是看在眼中。皇上对您是真的喜爱。就算是皇上登基,朝臣们往宫里送进来无数的新妃,皇上的心上始终有您一个位置。而当初帝后大婚,皇上也只是遵从规矩和皇后在新婚之夜圆房,可是第二日不就来您宫里了?还为着此事得了太后指责。所以依着仆婢看,皇上的心中始终有您一个位置。”
静妃苦笑:“有位置又如何?那也是曾经的事,如今皇上就连看也不愿意看见本宫了。”
那仆婢靠近些说:“非也非也。仆婢记得娘娘您喜爱吃蟹粉糕团。蟹粉糕团味美却极其耗费金银。若是秋日里还好,到了冬日里吃上这么一口便得是花费功夫巨大。皇上为了讨娘娘您的欢心,便在登基后的第一个上元节宫宴时为娘娘您寻摸了来。可也因为此事,被太后斥责。于是,再到冬日,娘娘您就不再吃蟹粉糕团。而是吃了百合水晶羹。可是娘娘,若是蟹粉糕团放在您面前,你吃也不吃?”
静妃面上有些松动:“若是夏日,后宫人人有份儿,本宫自然吃;可若是冬日里头,本宫不吃。以免太后责备下来。”
“正是了。静妃娘娘您在小小糕团上都得顾及着太后,更何况皇上呢?您想想,皇上是什么时候对您态度有变的?”
静妃眼中有了亮:“是本宫和皇后共同操持上元节宫宴事宜,皇后讨好太后送了礼去,太后又见了皇上之后。”
那仆婢看着静妃终于有了生气儿,高兴得一拍掌:“正是如此!娘娘过去就是只把心思都放在了皇上身上,那太后自然是不高兴的。皇后在太后面前百般讨好,太后怎能不给皇后体面?只是话说回来,太后是后宫所有妃嫔的母后,她皇后能去太后跟前博个好儿,娘娘您自然也是能的!”
静妃说:“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去讨好太后?”
“岂能说是讨好?娘娘如今和皇上闹了矛盾,日日待在宫里自苦,外头的那些妃嫔可都在使着劲儿勾引皇上呢,时间久了,娘娘就难了。不如现在先缓缓皇上这头,倒是先去太后那儿尽孝。在太后跟前博个孝顺好名儿。这样,娘娘虽和皇上不见面,可娘娘做的事却始终在皇上耳边。太后先前是有些不喜娘娘的,娘娘好生伺候着,让太后对您改变了心意,与皇上用膳间随意提上一句,皇上本就心里有您的位置,还能不和您和好?”
这仆婢说话逻辑严密,一番话说得静妃也挑不出毛病来。
静妃在心中细细一思忖,只觉得正是这个理儿,当下也就在双眼中恢复了神采。
只消一会儿,眼中的光芒又暗淡下来:“只是本宫在府中的时候只学了如何伺候夫君。怎样在婆母跟前伺候,本宫却是不知道。”
那仆婢便连忙说:“娘娘聪明,一学就会。只是这些功夫需得细心体贴,万不可急躁。太后娘娘年纪大了,需要的伺候无非就是喂汤药、梳头打扮这些小事。再不济,帮着太后捏腿捶肩。”
静妃却面露难色:“这捏腿锤肩本宫倒是会的。可是这喂汤药、梳头打扮本宫不会呀!”
那仆婢一捏拳,决心激一激静妃:“那娘娘您就甘心在这后宫沉寂下去?娘娘您这样天仙美貌,就这样默默无名了?”
静妃咬着牙说:“自是不甘。”
见目的达到,仆婢又放缓态度:“娘娘有这份儿心,只需好好去学就是了。咱们宫里小厨房的吃食连皇上都称赞不已,日后将这吃□□心做了献给太后也是好的。您说是也不是?再说了,这喂汤药、布菜的,最是简单,那难的梳头打扮,太后身边还有个翠荷姑姑,岂能都由娘娘您上手?只是在旁边梳个头发、递个发簪的,岂会很难?这并非是要娘娘您做的多好,无非是在婆母跟前伏低做小,让婆母拿拿架子罢了。”
静妃这便点头:“好,那就依你所说。本宫可要今日就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
仆婢也是心急,恨不得静妃当下就去,只是眼睛骨碌儿一转,似是想到什么说:“不可,太后娘娘喜爱素净。娘娘您的衣裳怕是得新作几件素色的,再加上伺候在婆母跟前,就得学学那皇后才好呢!”
静妃听了便有些皱眉:她最不服气皇后,却是要让她去学皇后做派?
仆婢似乎是猜到了静妃心中所想,开口劝道:“娘娘何必在意这些?到底还是重新获得皇上的圣心最要紧!”
静妃这才点头。
于是静妃宫里的在压抑中又得了些许的活泼。小厨房又忙活起来,不过这次是在琢磨适合长者容易克化的吃食;而静妃日日闭着的寝殿内,那仆婢寻来个纸人,在头上放置了一把头发。将纸人对镜而放,由着静妃在身后梳发练习。
一面还指导着:“倒是不急,慢慢梳着,可是万不可扯痛了,这便是不好了。”
静妃站得腿酸,小心地捏着梳着只觉得腕子也酸,却还是听着仆婢的慢慢将那一把头发梳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