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驴儿(2 / 2)

“你既然照顾过陆将军,那陆将军可是讲究奢华的人?”

驴儿想了想:还真没有。陆将军虽然身份尊贵,可是自己照顾他的时候,吃穿用度都是随和。可是事关重大,驴儿还是有些存疑。

黄伯又说:“陆将军的腿伤有伤,是箭伤,伤口有这么大。”一边说一边比划。想了想,又起身从自己的桌案的匣子里拿出一封信:“我曾收到过这封家书,应当也是经由你手寄出的吧。”

驴儿接过一看,虽不识字,可是那一日,三封寄出的信在自己怀中一夜,自己反复揣摩过这三封信,如今再看这信封,又怎会不熟悉?便惊喜地说:“你真是!你真是我要找的黄伯!”

黄伯也笑起来:“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驴儿便将自己那封信交给了黄伯,黄伯拆开来看:里面写的无非是让自己安排好这个孩子,送这个孩子去读书。

黄伯想到写这封信的时候,老爷已经是弥留之际了,却还强撑着一口气惦念着都城里、南疆的亲人,就连照顾自己的一个孩儿也想到了安排。不由得心酸。又想到在寄回来的家书中,又叮咛自己照顾好子规,又嘱咐了子规要以自己为亚父对待养老送终。

黄伯长叹一口气:“老爷这辈子最苦的就是自己啊!”又看向驴儿:“好孩子,你快与我说说,老爷是如何去的,可有异样?”

驴儿便将自己照顾陆将军的始末细细说来:“我本是家中实在是揭不开锅了,爹娘就送我去大户人家做工换些银钱补贴家用。也是命好,恰好我们那儿的大官孙大人府上缺人手,就让我进府了。”

“进府以后我起初是做些粗活的。厢房里住着位贵客,却总是缠绵病榻不见好转。府上的仆婢们都说那位贵客是痨症。恰好伺候那贵客的仆婢也染上了与那贵客相似的病症告假回家去了,府里的仆婢便无人再愿意去伺候那贵客。孙府管家便要我去了。去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那就是北齐第一神将陆将军。”

“陆将军为人极为和气,每日只是周身没有力气,无法行走,只能日日歪在床榻上。我倒是不觉得陆将军是痨症。孙大官儿一天到晚在忙,也不来探病,但是很大方。燕窝人参日日都有,郎中名贵药材也都随意记账。可是陆将军还是慢慢地不行了。”

说到此处,驴儿声音带上了哽咽:“那一日,陆将军突然能坐起身了,我以为陆将军是好了。可是陆将军写了三封信要我寄出去,又写了封信说是给我的,就歇下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寄信了,还给陆将军买了馄饨暖暖胃,可是回来陆将军就没了。呜呜呜······”说完,驴儿已经是大哭起来。

黄伯在都城内收到的家书都是报喜不报忧,心中百般猜测老爷离世的样子,如今听到老爷梦中孤单离去,又是悲伤老爷一世英名临了竟是身边无人,又是庆幸老爷不曾受太多罪在梦中安静地去了。

一时之间房内驴儿大哭,黄伯抹泪。

驴儿抽抽搭搭地说:“我给陆将军擦洗了身子,换了衣服穿上了陆将军不离身的漂亮软甲。陆将军身上有伤,腿伤有伤,连脚上都有伤。除了血泡磨出的口子,还有一道细小的划痕泛着乌青。”

黄伯听到此处猛然拉住驴儿:“你说什么?脚尖有划痕?”

驴儿被黄伯吓了一跳,声音有些结巴:“是,是,是啊。陆将军的脚尖有血迹,我起初以为是血泡,细细擦洗过才发现是一道划痕,藏在趾下,平日根本不曾发现。”

“那划痕除了泛乌青,边缘可是极为整齐?”

“是啊,爷爷你怎么知道?”

黄伯泪还留在面上却忘记了去擦:驴儿不知,他怎会不知呢?若是水泡磨痕一眼便知,这划痕边缘整齐定是利器所致。而伤口细小却久不愈合,还泛着乌青这分明是中毒。

不知过了多久,黄伯才又问:“你当初伺候老爷的时候,老爷的病到底是何症状?”

驴儿细细想想才说:“陆将军刚开始养病的时候听说就是风寒的症状,发热咳嗽。等到我去身边伺候的时候,已经不咳嗽了,只是发热,加上周身绵软无力,面色惨白。对了,最后我从街上请来一个老郎中,那老郎中说陆将军的五脏六腑尽是衰败了,便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黄伯听了这话,便更加确信了老爷就是中毒了。只是如今情势复杂,这毒到底是谁下的?而,黄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周身不住地打起冷战来,他一把扶住驴儿的双肩:“好孩子,答应爷爷。今日告诉爷爷的事千万不能再对别人讲了,知道吗?”

驴儿点点头:“可若是少爷问起呢?”

“少爷若是问起来,你便只是说你伺候老爷养病,得了老爷的恩惠。为老爷换了衣裳,这脚尖上的伤、以及那老郎中的话万万不敢再对别人讲起,你可知道?”

驴儿郑重地点头:“爷爷我知道了。我答应了你,定是不会再多嘴乱说的。”

黄伯得了驴儿的保证犹不放心又叮嘱道:“除了在少爷跟前,在别人面前也不要说你伺候过陆将军养病,知道吗?只说你是投奔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