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归(2 / 2)

黄伯坐定了以后才对陆子规说:“这一次南下顺利,该嘱咐的事已经嘱咐了,那边安稳下来了。北边的事情也算顺利,该有的体面都有。”

陆子规见黄伯三言两语说明白了,又不具体提及便知道是顾及身边跟着的那个半大孩儿,便笑着说:“黄伯亲自出马我是放心的。只是这路上机缘巧合,还带了个小孩儿?瞧着比我小上几岁。”

驴儿见这家少爷和蔼可亲,也就大着胆子说:“回少爷的话,我叫驴儿,今年十一岁了。”

黄伯也笑着说:“这驴儿与我有缘,路上有些小意外,托他照顾了我两天。恰巧他要来都城寻人,我们便一路同行了。如今他初来乍到,便在我们府上借住几日。此事是老仆自作主张了,还请少爷不要见怪。”

陆子规对这些事情不甚上心,倒是有些惆怅地说:“黄伯你是知道的,打小我便将你视作叔父,如今父亲没了,我所剩的亲人不多也就有你一个,你出去了一趟回来倒是这样客气了。这让我怎么受得了?”

黄伯自小生长在陆府,虽是陆府上下的主子都待他亲厚,可是黄伯却从不曾得意忘形,这也是陆清泽极为信任,将陆府和儿子都托付给他照顾的缘由。只是听陆子规这么说,黄伯心上又何曾好受,只是喟然长叹:“少爷的心意老仆知晓,只是礼数上不可废。不然会叫外人笑话陆府的仆婢都爬到主子头上了。老仆以身作则,下头的仆婢们自然就不会有犯错的。更何况,老仆这番可是先斩后奏,都已经将人带回来了。”

陆子规不知为何见到驴儿觉得亲和,便说:“来者便是我陆府的贵客。沉泥,你去收拾间客房出来,再吩咐厨房今晚做几个好菜,为黄伯和驴儿接风洗尘。”

黄伯叫住了向外走的沉泥:“不必。进府的时候恰巧碰上了黛青过去,已经叫黛青去收拾我住处旁边的耳房了。”

沉泥便浅笑着走回来:“黛青姐姐这些日子极为上心。府内上下每日都要巡察一番,也难为赶巧了。”

“黛青这丫头也是不错的!有了这丫头,老仆也能多休息休息了。”黄伯选中了黛青接自己的班,听到自己不在这丫头也争气格外高兴。

没了父亲后陆子规便对还留在身边的人更加珍视小心,听了黄伯说休息,细细看去,发现黄伯面色憔悴,带着疲态,便赶忙说:“黛青做事妥帖,想来不仅耳房收拾了出来,热水也备下了。黄伯您快带着驴儿去洗洗,再歇息片刻。等到晚食的时辰,带着驴儿到西院来吃饭。到时候把黛青也叫来,如何?”

黄伯便不再逞强,顺着陆子规的话说了:“既如此,那老仆就先退下了。晚些见。”

黄伯带着驴儿回了后院。(黄伯本住在主屋旁,陆清泽北征离府以后,黄伯便搬到了后院,方便看顾。)

果然黛青已经在木桶中备下了热水,只是只有一个木桶,黛青有些不好意思:“府上甚少来客,这沐浴的木桶还是黄伯用惯的,实在是没法子多弄来一个了。少不得委屈这位小友了。”

“驴儿,你可愿意和我一起?”黄伯不甚在意,看着驴儿点头才对黛青说:“辛苦你这丫头了。”

黛青不好意思极了,又说:“黄伯您的衣服我没为您准备了,只是我看这位小友未带包袱行礼,便拿了一身少爷曾经的衣服在这里。虽是旧衣却是洗干净的,还请小友不要嫌弃。”

驴儿见黛青温柔亲和,一口一个小友叫得自己不好意思,不仅不嫌弃自己还为自己考虑,不等黄伯再问就主动说:“姐姐客气了,叫我驴儿就行了。”说罢脸先红了。

黛青安排妥当才说:“那黄伯和小······,不,驴儿你们沐浴后歇息歇息。我这就去厨房看着弄晚食。天儿冷,晚上做个热腾腾的羊肉锅子来。”

黄伯脱了衣裳泡在浴桶之中,幸好这浴桶够大,且黄伯外出月余,清瘦不少,再加个驴儿绰绰有余。

可是驴儿却磨磨唧唧半天不曾过来,黄伯忍不住问:“你刚才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子嫌弃起我来了?”

驴儿赶忙说:“不是不是,我哪里会嫌弃爷爷。只是只是,我没沐浴过。只在夏天的河里嬉水过。”

黄伯这才觉出自己的不周到:那北境本是苦寒缺水之地,喝的水尚且珍贵又哪里有多余的水沐浴呢?

说话间,驴儿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小心翼翼地钻进了浴桶,被浸泡在温暖的水中,驴儿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两人泡了会儿,将连日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黄伯恢复了五分,而那驴儿到底是年幼竟是已经精神奕奕。

擦过身子穿衣时,黄伯见驴儿还要穿那身旧衣服便说:“穿这身干净的,那一身让黛青洗过了再拿给你。”

驴儿忙说:“不必了不必了,少爷的衣服哪里是我穿的?我穿这个旧的就很好。”

黄伯安慰他说:“这也是少爷曾经的旧衣了,放着也是放着,如今你身量正好,穿着正好。你那身衣服穿了一路,如今洗干净了身子又穿着旧衣服,岂不是白费了那功夫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