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沉泥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厨房里做事的婆子就在院里吆喝着:“呦呦呦,这是怎么了?怪吓人的!我今日一早出去想买些新鲜菜去,谁知道一路走一路觉得有人跟着我!怪吓人的!”
另外两个婆子围着她七嘴八舌讨论:“真的假的?人家跟着你一个又老又穷的婆子作甚?”
那早上出去的婆子听了这话极不情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过才三十又八,何时就成了老婆子?”
这边七嘴八舌吵着,大武蹲在一边捧着碗喝粥一边傻笑听她们斗嘴,还是黛青进来制止了这场吵闹:“怎么?府中没了主子,便由着你们几个泼猴儿扯了虎皮摇旗做大王?大早上的在这里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饭食可曾备下了?衣裳可曾浆洗了?院落可曾洒扫了?还不快去?”
那几个婆子知晓黛青极有可能接黄伯的班,也不敢争辩,四下里散开了,唯有那说自己三十又八的婆子进了厨房小声嘀咕:“不过也是个仆儿,打量着自己多高贵?”
黛青喝退了这几人,眼见这才第二日,府中便规矩散漫起来,便决定去西院寻沉泥那个主意。
只是才到西院,就听到隐隐有男人声。黛青难以置信,推门进去又从一脸震怒转为喜悦:“少爷您回来了?回来了好呀!”
黛青办事妥帖却也不曾独自管过这么一大摊子事,如今见到陆子规便觉得主子在府中,万事有了指望,心下大安:“我昨儿才说要沉泥妹妹搬去与我同住,不想今日少爷就回来了。回来了好呀,沉泥妹妹也不必再挪动了。厨房上的不知少爷回来,没备下少爷的早食,我这就去做了送来。”
说罢,便欢欢喜喜地走了。方才厨房间的事也不必再说,横竖如今主子在了,那些个杂役婆子也会多些收敛。
而陆子规、沉泥二人关起门来却商议正事。
“我是被截回来了,黄伯的年纪大了,如今却还不曾回来,看来是南下顺利。”
沉泥点头:“是这样。黄伯的脚力弱于你,若是那伙人也去追了黄伯,此时应当也是回来了。现下定是顺利的。”
“得让黄伯知道我没去成北境。”陆子规皱着眉说,却很快又说:“也罢,就让黄伯按原计划行事,这样总算有人能亲眼看看父亲的身后事!”
沉泥却没有那么乐观:“若是那伙人拦着你不让你去北境,黄伯独自前往,可会有危险?”
陆子规捏紧了拳:“定是那孙家人,孙家世子去北境主持丧仪带回剩余的将士,那些将士都对父亲忠心耿耿,定是孙家人担心才不让我亲自去!”
沉泥见陆子规已经想到这一层,心内对陆子规佩服更甚:少爷的天份极高,只是先前避嫌藏拙不曾好好教导,如今遇到事,倒是磨出了许多成算来。
“既是这样,那黄伯去北境想来就是没有多大危险的!”沉泥缓缓说。
“不管那伙人到底是哪方势力,看来是没有将黄伯放在眼中的。再说了,黄伯只是在娘亲离世以后,被父亲留在府内打理事宜、照顾我。可是娘亲在的时候,黄伯也是跟着父亲征战沙场、走南闯北的。父亲曾夸奖过:黄伯的才智、武功并不比他弱许多!黄伯知道轻重的。”陆子规倒是对黄伯极为钦佩。
沉泥点头。说来也巧,此事刚刚商议完,黛青就提着食盒来了。主仆二人用过了早食,陆子规倒是有了个新主意:“今日算来恰是东市集市的日子,我们不如去逛逛?”
沉泥自然没有反驳的,只是犹豫:“那伙人定是会跟随!”
“就是让他们跟。累他们一日,让他们跟他们的主子去报吧。想来他们也只敢在暗处,不敢正大光明围了我陆府!”
主仆更衣后出得府来,才走出百里地,便发现了有穿着便服的人跟在后头,猛一转头,那些人立马装作百姓,可是那笔直地脊背、黝黑的肤色加上走步时候的样子分明就是军中出来的。
陆子规冷笑:“让他们好好跟着!今日本少爷可气派了,往日出府可没有这几个保镖护着呢!”
沉泥却像是想起什么,低低在陆子规耳边说:“剑术秘藏,可为保命符。”陆子规点头:“我知道,非到性命攸关,不会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