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云沉默了，沉默的声音震耳欲聋，因为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叫嚣了。手中的笔被攥紧又放松，草稿纸的边角也已经皱成了一团，她咬着唇忍着不适把第一小题写完。
“报告。”
嗓子微哑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十分清晰，周围有人看过去，老师走过来轻声询问：
“怎么了？”
“我要去厕所。”
两个老师对视一眼，她点点头，“走吧。”
这种正式的考试里，一般上厕所都是有人跟着的。穿过一个个沉静的教室，终于在走廊的尽头来到女厕所门口。
老师就站在厕所外等候，没过一会柏云就扶着墙壁捂着肚子出来了。感觉实在难以言喻，但似乎还没有完的意思。
看着她脸色苍白，一副虚弱的样子，监考老师忍不住开口，“同学你还好吗？”
柏云摇摇头，“现在还好。”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两道压轴题她并没有来得急做多少，倒是厕所跑了四五回，最后老师都知道她举手要干什么了。
第六次出来，腿酸软的实在站不住。她撑住墙壁，额头冒着虚汗，小巧的瓜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把门口看着的监考老师都吓了一跳。
“同学你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这样下去不行啊。”
“没事，考完试我就去。”
她用尽力气走回去，肠胃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偏偏这时候嘴里还一股酸涩的味道。柏云有点头昏脑涨的回到座位上，提着劲握住笔，隐约能听见台上那个老师小声地在跟旁边老师说些什么。
没过一会，一杯热水被送到桌面上。那个女老师笑笑，又走了回去，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
热水进入肠胃后，缓解了不少无力感。她擡头看向钟表，耽误太久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铃声在下一秒响起。
老师拍着手喊道：“停笔，收卷。”
看着后面还空出来的两道大题，柏云不甘心，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她能写出来的。无力酸软的指尖并不能做些什么，她现在甚至连紧紧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十分丧气的趴在桌面上，无力的叹息。
那个女老师收完卷子，走到她身边，有点担心，“同学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不要影响了明天的考试。”
她能看得出来这是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只可惜的是题目没有做完。
“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柏云扯扯嘴角，漏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准备歇一会之后再回去。这个点妈妈还没有下班呢。
等老师都离开后，何雨从后面走过来，背着书包蹲在地上看她，“柏云你没事吧？拉肚子了吗？感觉你好虚弱了。我陪你去医院吧？”
她摇摇头，“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缓一会就好了，一会儿我妈妈来接我的。”
出门前两人打了招呼，今天她应该会下班早一点，所以让柏云在教室里等她消息就好。婉拒了何雨的请求后，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撑着桌子缓了下头晕后，走出去把书包拿了进来。
等把一切都收拾好，她才将手机开机。短暂的震动后，她低着头把亮度调高了点，刚打开网络，就弹出来一堆信息。
绿泡泡上有几条消息，除了一些没用的日常推送，最显眼的就是置顶的班级群了。里面老师发了关于考试考场的一些消息，再然后就是被顶上来的，妈妈的消息。
-我临时有事，不回去了。
-晚上你自己吃点什么吧，最近两天都不回去了。好好考试。
还有一条转账消息。
柏云抿抿唇，那会的难受劲已经过去了，只是心里突然空落了一下。她单手打着字，简单回复：“好，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说起来李海微要去做什么，她大概也能猜到。泄气了一会后，她将一次性杯子里的热水倒掉扔进垃圾桶里后起身离开。外面天还算不上漆黑，各色美食的香味如同风暴一般席卷而来，但她现在却没什么胃口。
回去的路上还在惦记那两道没算完的数学题。她这是第一次空着题交卷子，心里有后悔有苦恼，但更多的是责怪自己，如果能事先看一下日期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思绪乱糟糟，柏云没精神的打开门。屋子里凉凉的，昏暗一片。
她也没心情开灯，换了鞋就走进卧室，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床垫上。烦躁的滚了两个圈后，思绪昏昏沉沉的就这样睡着了。
一觉直到夜幕降临，月牙探头，才朦胧的醒过来，柏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手表看不清楚，于是就眯着眼在周边摸索着手机。开屏就被亮眼的光刺的一阵恍惚，调低了才发现，这一觉睡了有三个多小时，已经将近九点了！
柏云一骨碌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就要去开灯，却头重脚轻的又重新跌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