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右一反应迅速，拉住她的手。而对方却像被惊到一样，整个人都炸了起来。尖叫了一声，缩在一旁，手中的橘子也滚掉在地上，被路过的车辆碾的汁水四溢。
“你，你怎么了？柏云？柏云？”
他也不敢碰她了，一只手悬在她的肩膀上方不敢落下。学校那边的人有所察觉，一位老师走过来询问情况。
陆右一简单把事情概述了一下，两双眼睛都落在她的身上，老师沉吟了片刻：“你们班主任是谁？给她请个假吧，这样的状态不太适合上课。”
听到请假，柏云瞬间回神。陆右一刚准备报出名字就感觉袖子一紧，低下头，她拽着他的衣服，倔强的道：“我没事，可以上课。刚刚只是因为被吓到了，现在已经好了。”
“这，你真的可以吗？”
老师有些不放心，如果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最后承担的还是他们。到时候家长闹来闹去，也是一桩麻烦到头疼的事啊。
柏云站起来缓了一下，又恢复成了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坚定地点点头：“我没事。有劳您关心，走吧。”
虽然陆右一有些不赞同，但看她这么坚持也就没说什么。将地上的一个橘子捡起来，朝着老师微微鞠躬后追上了她。
柏云进入校门后速度就放下来了，在拐弯进高二区的时候还能听到那个老师跟别人的对话
“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小孩在公交车上碰到咸猪手，被吓傻了而已哈哈哈。”
“啧啧，心理素质不太行啊。诶！那边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上课了知道吗！哪个年级的，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环卫工人正在把垃圾运走，机器运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校园里显得异常嘈杂。
“柏云，柏云你看着我。”
陆右一终于忍不住，挡在她前面弯腰，对上她的眼睛：“你很害怕对吗？”
“没，没有。我不害怕。我只是、只是觉得很恶心。”
她像是陷入了一场困局，低着头一直喃喃自语：“很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很、好恶心好恶心…”
突然喉咙一紧，胃里翻江倒海，她快步走到一边，撑着路灯干呕两声，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吐出来。
看着柏云嘴唇骤白的样子，他一惊，赶紧去一边的贩卖机买了瓶水开了盖子递过去。
早知道就应该再掐狠一点的，那个喜仔！
握着瓶子的手有点抖，柏云颤着睫毛，垂眸静静咽下两口水。
陆右一看看水又看看她，心想这两口还真够小的，水位都没下去多少。
预备铃声响起，准备开始上第一节早自习了。
柏云哑着嗓子，声线不稳：“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好了。”
“不行咱两一块走呗，你这…”
“没事的，你先走吧。”柏云仰着煞白的小脸，认真道：“迟到要罚站的，快回去吧。”
“那你呢？”
陆右一反问，班长还能有特权不成？
“我有办法，你快走。我有办法的。”
他有点好奇，但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留下去，回头看看她走两步后又折身回来
“手。”
汗津津的掌心里被放上一个已经打开口子的奶糖，还是很眼熟的包装袋。
“十分钟后我没看到你，会给你请假的嗷。”
还没等柏云说话，他就一溜烟的跑开了。她将奶糖塞进嘴里又滚到口腔一侧，任由甜香味弥漫，驱散口中难抑的酸涩，呆坐着看了会掌心。
她很白，不是那种病态的白色，而是带着水润的白。是细腻的瓷白色。
青紫色的血管分布在手背上，此刻更明显了。平时指尖上的粉红也消退下去，手心带着细微的汗，微微颤抖，还没从记忆里抽离。
思绪一晃，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夏天。在沉闷的午后，如同拥挤的公交车般都让人都喘不过来气。
“霄霄、霄霄进来，外公有牛奶哦。”
“好孩子，真乖。让我再看看其他地方好不好？”
“我就摸一下，就摸一下好不好？摸一下，这个也是你的。你没吃过吧？这个很甜的。”
“爸！你干什么呢！我说过了不要乱给她吃一些什么来路不明的三无产品，不干净！”
“霄霄说她肚子疼，我就帮忙看看，怎么了？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三无产品，这个是、”
“霄霄，你肚子疼吗？哪个地方疼，告诉妈妈…”
“……”
柏云狠狠甩了两下脑袋，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回忆都甩出去后，她闭闭眼，准备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