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自己将他的好说话、不会拒绝当成了柔软的爱意?
不对不对!
她立刻将这个想法摁下去。
如果他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收留她?为什么会在她最难过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为什么会想尽办法去帮助她?
很多时候不是陈郁被动承受,而是他主动选择了站在她身边,明显就是对她有好感的。
所有人都离开了她,只有陈郁还坚定地陪在她身边。
——因为他看不到鬼魂。
是啊,如果他喜欢自己,为什么看不到鬼?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或许就像自己体质特殊,身后有鬼一样,陈郁也天赋异禀,他就是看不到鬼。
那样不是更好吗?
终于有一个爱她又不会受到鬼魂侵扰的人。
她这样自我怀疑又自我解释,因为强烈的不安全感,让她迫切地想要去确认是否存在这些可能。
有次陈郁受伤,处理手肘的伤口时,她再次想要帮忙。
“我帮你包扎伤口吧?”
她攥紧了手指,希望他不要拒绝她,不要推开她,不要藏在影子里,不要成为一个有秘密的人。
陈郁却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哪里可以?受伤的位置在手肘处,刚好是视线盲区,处理起来非常不方便,好几次药膏涂错了位置。
尽管这样,他还是拒绝了她。
陈郁终于意识到她的情绪不对,停下手上的动作,擡头问她怎么了。
夏初昕知道现在绝不是确认的好时机。
但是,怀疑的种子即将破土而出,哪怕她狠狠摁住土壤也无法阻挡,那些想法还是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陈郁,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也没多好吧?举手之劳而已。”
才不是。
真正的陈郁非常冷漠,连和同班同学一起上课都觉得麻烦,只要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永远都躲得远远的。
也是这么冷漠的陈郁,总是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毫无底线的纵容。
“……你喜欢我吗?”
夏初昕讨厌暧昧模糊的状态,比起被拒绝,她更害怕现在的不安。
而且她心中始终有一个答案:陈郁过于内敛,害羞又傲娇,他只是不敢将自己的情感表露出来,所以才造成现在的表里不一。
但是如果她主动确认,他肯定不会拒绝自己,就像他从不拒绝自己的任何要求一样。
陈郁站起身,低头将棉签扔到垃圾桶,“我的行为让你误解了,非常抱歉,以后我会注意一些。”
他的刘海过长了,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夏初昕现在也怕看清他的表情。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呢。”她努力微笑着,“对不起,是我误解了。”
两个人都在道歉,想要尴尬的误会不要影响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
“怎么能这么说?都是我不好。”
“你没错的。”夏初昕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对了,晚上我来做饭吧,你的手也受伤了,最好别碰水。”
这次陈郁终于没有拒绝,乖乖坐在沙发上等,背对着她。
她同样背对着客厅,拿起菜刀将胡萝卜切成一块块的。
橘黄色的蔬菜,好似自己不再乱跳的心,一样被切成碎片。
晚上久违地一起看了电影,都很投入,没聊几句,电影结束后各自休息安睡。
夏初昕根本睡不着。
刚搬进来时,陈郁说过冬天的时候卧房非常冷,让她加盖两层被子。
之前还没有感觉,哪怕是最冷的几周,她也觉得浑身燥热,可是现在她终于发现他说的是对的。
这间房子好像会冰冻魔法,尽管裹紧了被子,还是很冷很冷。
冷地她实在睡不着,一夜无眠,只好在脑内不停地做论证题,论证陈郁到底喜不喜欢她。
他没有亲口说不喜欢,但是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再去问真正的答案了。
到了后半夜,她收拾好了行李,她实在没办法跟一个她很爱但是不爱她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
想到又要像昨晚那样装作无事发生,日复一日地演戏直到毕业,她就觉得痛苦窒息。
所以还是趁早说再见吧。
太阳快升起来时,她蹑手蹑脚地提着行李箱走出卧室。
陈郁还沉沉地睡着,也裹紧了被子,乱糟糟的自来卷露在被子外面,如同鸟巢般混乱柔软。
尽管放轻了声音,玄关处的大门被拉开时,依旧无可避免地发出嘎吱一声巨响。
她被吓了一跳,担心将人吵醒,脑内已经演练了至少5种解释的场景。
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
陈郁没有醒,他睡得实在太死了,根本没有发现夏初昕已经要离开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有些遗憾也放下心来。
朝他招手再见,“谢谢你了,陈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