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90章(1 / 2)

第90章

应嫔最终被幽禁在朝露殿,无圣令,不得出宫。

婉芙站得久了,累的不行,身子无力地半倚靠到男人怀里,她委屈地咬住下唇,“嫔妾累了。”

还有四个月生产,她这一胎养得好,肚子大的完全遮住了两条小腿。李玄胤头疼地压了压眉心,他岂非看不出来,应嫔纵然有错,这女子在其中也是动了几分心思。

李玄胤垂下眼帘,怀里的人脸蛋消瘦,额头沁出汗珠,恹恹的没个精神。罢了,总归是没出大事,她怀着身孕,理当谨慎,有些小心思也不为过。

回了昭阳宫,婉芙从銮舆上下来,她暑热得难受,颠簸一路,终于踩到地上,再忍不住,干呕一声,腹中的秽物都吐去了出去。

李玄胤沉下脸,过去扶住婉芙,“难受?”

婉芙很难受,腹中翻江倒海,脑子晕乎乎的,四肢酸软,提不起劲儿,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免得折腾她。

她眼眶里挤出泪珠子,可怜兮兮地看向男人,吧嗒吧嗒,泪水断了线般流下来。

“皇上,嫔妾好难受……”

纤瘦的身量挺着一个大肚子,惨兮兮地站在那,泪眼婆娑地望向他,李玄胤当即心疼得不行,扶住婉芙的腰身,将人搂在怀里,见她又要吐,也没嫌弃避开,一下一下给她抚着后背,沉脸看向伺候的宫人,“愣着干什么,主子吐成这样,还不快去传太医!”

那宫人忙不叠跑出去,脚下险些绊倒在门槛。

千黛不忍,上前道:“皇上,时值盛夏,主子暑热难耐,不止吐得厉害,夜里经常难受得整宿睡不着。”

闻言,李玄胤眉头紧紧皱起,想训斥一句,见她吐成这样,哪还狠得下心。

“胡闹,这么难受怎么不跟朕说?”

婉芙虚脱地伏到李玄胤怀里,“皇上忙,嫔妾不想让皇上担心。”

李玄胤一时无言,觉得这人太笨,后宫嫔妃,但凡有了身孕,恨不得一日跟他诉几回孕中的苦楚。偏偏这人,该委屈的时候,又要把这些委屈都藏起来。她难道不知,自己有着身子,去乾坤宫递个话,他就能软下心,过来看她。

他抚住怀里女子眼尾的泪渍,低下眼,“先帝在时,入夏习惯去行宫避暑。今年确实酷热,朕命人收拾收拾,过几日搬去行宫。”

……

圣驾到坤宁宫时,皇后神情恍惚,她已经不记得,皇上有多久没来见她了。

大皇子在书房中习字,听到父皇到了坤宁宫,眼睛一亮,撂下笔,就跑了出去。跑到廊庑下,大皇子陡然停住脚步,后面伺候的小太监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跌去了台阶下。

“母后嘱咐靖儿在父皇面前要稳重,要有储君之风。”

大皇子自语过,捋平衣襟的褶皱,看了眼冒冒失失,跌落在地的小太监,对他很是不满,“你去收拾干净再来伺候我。”

内殿,皇后领着大皇子做过礼,吩咐宫人去煮热茶。

李玄胤坐去临窗窄榻,大皇子拿着写好的习字走过去,“父皇,先生说靖儿的字有进步了。”

大皇子年岁虽小,却心性稳重,天资聪慧,若无那些事,李玄胤是极为看重这个儿子。

他接过那两页习字,笔锋出入有力,虽稍显笨拙,但在同龄人中已甚是出色。

李玄胤并不吝啬夸赞,“靖儿的字大有进步。”

大皇子得了父皇的赞扬,脸上露出喜色,有些孩童稚嫩青涩的羞赧。

皇后看着这一幕,指尖微动,亲自过来上茶水,“靖儿刻苦,有时臣妾都不免心疼。”

“靖儿喜欢读书,靖儿不苦。”大皇子坚定地摇摇头,“父皇曾经对靖儿说,既然出身皇室,就要不恁败弃,心怀天下,靖儿始终铭记在心。”

李玄胤扬起笑,欣慰地拍了拍大皇子的肩膀,赞道:“靖儿类朕,甚有朕当年模样。”

大皇子回了书房习字,皇后将这月的宫例呈到凭几上。

大皇子离开,李玄胤脸色就淡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拨弄拇指的白玉扳指,气宇从容,是独属于帝王的威仪。

“你把靖儿教得很好。”

皇后敛眼,眸中闪过一瞬的晶莹,她温笑道:“靖儿聪慧,勤学刻苦,臣妾出身内院,并没教过什么。”

李玄胤翻过宫例一页,就没再去看,“朕打算后日迁去行宫避暑。”

闻声,皇后一怔,很快便将这抹诧异敛去,“先帝在时,喜去行宫。皇上御极后,就废了这个惯例,今年皇上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行宫?”

李玄胤眼底稍有柔色,虽是很快闪过,但皇后还是察觉到,她些许失神,能让皇上破例,费上一番心思的人,除了昭阳宫主位,还能有谁。

听到皇上开口,她不是怀疑,而是确信。皇上在她面前,从不遮掩对后宫嫔妃的态度。

“泠婕妤有孕苦热,行宫清爽,去住一段日子,也好让她不必那么难受。”

李玄胤稍顿,掀起眼,“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指尖轻动了下,脸上依然挂出得体的笑,“后宫皇子接连夭折,如今只有泠婕妤一人有孕,自是要看护好。”

李玄胤点点头,看似商量,实则不容置疑。皇上的意思,有谁能敢说一个不字。

皇后心底怅然,开口道:“靖儿还要读书,臣妾留在后宫操持,照顾靖儿,不如让庄妃妹妹跟着皇上去行宫,协理后宫事务。”

李玄胤早有这个心思,“温修容染疾,去行宫养养,于身子有益。”

温修容要跟去,在皇后的预料之中。皇上重视泠婕妤这一胎,这般大动干戈,又怎会让她从中出错?

“怀安公主年岁小,想来也受不住暑热,皇上不如把楚嫔也带去。”

李玄胤擡起眼,沉沉的黑眸让皇后心头一滞,她微不可查地攥紧了帕子,就听男人道:“怀安红疹未退,突然住到别的地方,难免哭闹。”

“楚嫔与你交好,留她在后宫照顾怀安,也好陪你说说话。”

皇后蓦地退了一步,跪下身,“皇上,臣妾……”

李玄胤拂手,拦住她接下来的话,撂了手中的茶碗,站起身,“泠婕妤心性纯善,她不会与你争什么,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圣驾出了坤宁宫,皇后屈膝福身,恭送銮舆内的帝王。

“母后,父皇什么时候会再来?”大皇子眼巴巴看着父皇离开,眼里亮出的光渐渐熄灭。

皇后抱住儿子,心头发酸,江婉芙真的不会与她争吗?江婉芙那么得宠,她甚至想不到,如果江婉芙生下的是皇子,她的靖儿该怎么办?

她怎能忍心,让靖儿可怜委屈地去跟一个妾室生的孩子争抢宠爱。她的儿子是嫡长子,是该继承这天下的嫡长子,她不甘心,她绝不甘心。

……

行宫在京城东郊,坐马车要赶上大半日的路。

婉芙被请去了最前头的帝王倚仗,她一进去,就窝到了男人怀里,小脸皱巴巴的。

“还难受?”李玄胤搂住怀里的人,指腹摩挲着婉芙的侧脸,那张脸蛋好不容易养出的肉全都掉了下去,巴掌大的小脸甚是可怜。

婉芙闷闷地点头,问道:“多久能到?”

李玄胤估摸着出来的时辰,“得过晌午。”

婉芙眉心间的愁容更深了,自打有了这个孩子,就一直折腾她。

她哼哼唧唧地磨着男人,软糯的模样把李玄胤逗笑,他拉住婉芙的手,“胆儿肥了,不止跟朕甩脸子,还敢朝朕撒气。”

婉芙不悦,大抵真的是被男人宠的,腾地翻过身,理也不理身后的人,嘴里嘀咕道:“都怪皇上,嫔妾有孕遭了多大的罪。”

李玄胤无奈地牵唇,难得耐着性子,合上手中的书,环住女子的腰身,柔声轻哄,“是朕不好,朕让窈窈受苦了。”

这句窈窈,听得婉芙心神一动,她瞄了眼身后的男人,又蓦地转回神,抿唇不语。

马车过了大半日,终于赶到了行宫。路上颠簸,婉芙骨头快散了架,李玄胤亲自抱她下马车,又把人抱去了行宫寝殿。

这般的宠妃待遇,随行的人装死似的低下脑袋,不敢说话。

……

婉芙闷在寝殿里睡了半日,到晚间千黛叫醒她,端上了清粥小菜,还有一碗浓浓的药膳。婉芙怕苦,但知道为了肚子里这个孩子好,再苦也得捏着鼻子吃下去。

行宫确实要比皇城内清凉,婉芙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些,在内殿听见流水声,多问一句。

千黛闻言,笑着解释:“主子的住处,是皇上亲自安排的,邻近皇上的金华殿,迎面就是小桥流水,潺潺悦耳,凉爽非常!”

婉芙惊讶,又问道:“皇上可给别人安排寝殿了?”

“你当朕有多闲,要挨个伺候?”

不等千黛回话,一道男人入耳,婉芙擡眸,便见李玄胤从外面进来。行宫不比宫中,男人一袭圆领青竹长袍,敛去玄色的深沉,颇有翩翩公子风度。

李玄胤挥退宫人,坐到床榻边,这女子没个良心,当他是什么,谁都能由他亲自照顾?

“嫔妾就是随便问问。”婉芙脸蛋上扬起笑容,讨好地窝进男人怀里。

李玄胤冷哼一声,这人什么德行,没人比他清楚。他把人扒拉开,“安胎药吃了么?”

婉芙乖乖地点头,刚净了面,擦过身子,那张小脸清亮明媚,一双乌黑的眼珠看着他,红唇浅笑,明黄的灯火下,泄了一室温柔。

李玄胤喉头轻滚,撚紧了扳指,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朕让人搭了戏台子,明儿个唱那出你最爱听的楚宫秋。”

婉芙一喜,也不管男人厌烦,樱桃般的红唇吧嗒亲到李玄胤侧脸,“皇上待嫔妾真好,也不枉嫔妾为给皇上生孩子,受了这么多罪。”

李玄胤轻嗤,指腹点着婉芙额头,“给朕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