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一边往外走,一边听曾晓伟一一道来。曾晓伟语速飞快,字字句句似炮仗似的在寥寥耳边炸开。
原来,午休时间结束了,王鹤润从后门去上厕所,可是却迎上了从外跑进来的毛小兵,毛小兵速度太快,张大的嘴巴露出了尖利的大门牙,这大门牙撞在了王鹤润的人中处偏左的地方,一个是孩子坚硬的牙齿,一个是孩子娇嫩的皮肤,娇嫩自然抵抗不住坚硬,这一撞,毛小兵就把王鹤润的皮肉撞穿了。
寥寥还未走到班级,王鹤润的呼痛声、叫喊声就已经传入了寥寥的耳中。
寥寥快步流星走过去,拨开围观的孩子们,并让他们都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啊!!痛死我了!呜呜呜!”王鹤润一边捂住口鼻,一边大声尖叫,声音中夹杂着的痛苦让他的喊叫声变得格外凄厉,如啼叫的噪鹃,一声比一声急切,一声比一声悲切,一声比一声凄切。
“好了好了,王鹤润,你先别哭,也别喊叫,你一哭一喊,伤口就更疼了,来,你给许老师看看伤口先好不好?”寥寥一边安抚王鹤润,一遍拿开王鹤润捂住伤口的手。
嗬!寥寥一看,倒吸一口气,伤口不大,但是深,所以流了很多血。
寥寥二话不说,背起王鹤润就往校医室去。
校医室在行政楼一楼,离小学部很近,不消几分钟就到了。
“陈校医!”还没走进校医室,寥寥就开口喊人了,“您快看看这孩子,被其他同学的牙齿撞穿了。”
“怎么回事啊?!我看看!”陈校医一听,着急地从药架前走上前来。
寥寥一边把王鹤润放在医务室的椅子上,一边气喘吁吁。
王鹤润是个结实的小胖墩儿,分量不轻,就这么短短的三层楼梯外加几十步平路,她就累得直喘气、直冒汗。
陈校医带上塑胶手套,拨开王鹤润的小胖手:“我看看小家伙,唉~真勇敢!我瞧瞧……”陈校医用手扶着王鹤润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王鹤润的伤口,“没事,伤口很小!清理掉伤口后又是个活蹦乱跳的帅小伙子!”
听见陈校医这般说,王鹤润渐渐停止了喊叫声,只是小声啜泣着。
陈校医轻柔地给王鹤润清理伤口,但是王鹤润还是疼得嗷嗷直叫。
“许老师,对不起!”
“许老师,对不起!”
两到声音门口传来,寥寥回头一看,是毛小兵和美术老师。
“怎么了?”
毛小兵和美术老师挪动着小碎步走进来。
寥寥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用眼神示意:你们谁先说?
毛小兵的肩膀一上一下抖动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颊滚落。
寥寥知道毛小兵的害怕。
寥寥弯着腰,摸了摸走到她面前的毛小兵的头,轻声安慰他:“毛小兵,许老师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刚刚陈校医已经说了,王鹤润没事,你快别哭了!”
“真的吗?”毛小兵在班上是个顽皮的小孩,胆子也很大,但是此时此刻却怯懦得像个社恐。
“真的!你快擦擦眼泪,赶紧回班上上课去。”
“好,许老师再见!”毛小兵先对寥寥说,接着对着王鹤润鞠了一躬,真心实意地道歉,“王鹤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毛小兵走了,寥寥看着一旁不断绞着手指的美术老师。
“对不起许老师……”美术老师怯怯地开口,“我实在着急上厕所,所以就提前离开了班级。”
学生午休,每个班都会派老师轮流看顾。今天是美术老师看午休。
“郁老师别自责,就算你在现场,也阻止不了他们。”美术老师有个文艺的名字——郁秀,晚寥寥一年进入第二实验学校,“你先回去上课吧?”
“我下午没课……我就待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们就吩咐我。”
“真不用这样……”
“许老师!”陈校医打断了寥寥的话,小声说道,“我已经帮他清理了伤口,也简单包扎了一下,但他伤口深,我建议你们去趟医院,给他缝两针。联系一下他的家长,看看要不要缝针。”
“好,谢谢陈校医。”
“你先清洗一下你的脸。”陈校医好心提醒。
寥寥背着王鹤润的时候,王鹤润的血蹭到了寥寥的耳朵上、头发上、大衣上。但是寥寥无暇顾及这些,赶紧背着王鹤润往校门口走去。
郁老师小跑着跟上来:“许老师,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行!”寥寥心想,多个人多个帮手。
“许老师怎么了?”在门口值班的张山远远就看到了寥寥背着个孩子,他推开门走上前来问。
“孩子受伤了,我得带她去一趟医院。”
“那我开车送你们去,这样快一些!”
“也好,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们在校门口等我,我去开车!”说着就一溜烟儿跑向了停车场。一边跑,他一边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同事,让他顶个班;一个给季凉风,但是季老大的手机一直没人接。
一行四人往最近的医院赶。
在车上,寥寥给王鹤润的妈妈去了个电话。
寥寥刚把王鹤润送进急诊科室没多久,王鹤润的妈妈也赶到了。
王鹤润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上面有两个姐姐,家里人一直很宝贝这个儿子。生王鹤润的时候,她的妈妈已经40岁了,加上这么多年来操持家务,王鹤润的妈妈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些。
她此刻急得额头直冒汗,脸色煞白煞白的,白的就像她头上的白发。
“许老师……王鹤润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鹤润妈妈您别着急,王鹤润这里被同学的牙齿撞穿了。”寥寥指了指人中旁的地方,“医生正在看呢!”
“怎么回事啊?”
寥寥把情况复述给王鹤润的妈妈,王鹤润的妈妈听了又气又急:“这孩子性子随他爸!做什么事情都是火急火燎的,这回好了吧!破相了!”
“鹤润妈妈你别生气,看医生怎么说。”寥寥轻声劝慰着情绪激动的王妈妈。
这会儿,挂号缴费的郁老师和张山回来了。
“许老师,这是缴费单。”
“好的,给我吧!”寥寥接过缴费单揣兜里。
“许老师,要不你去清理一下你身上的血迹吧?”张山提议到,许老师身上的血迹看着有些瘆人,虽然他在部队的时候见过的血多了去了,但是在他心里,许老师不应该沾上血迹。
王鹤润的妈妈这时也注意到了寥寥身上的血迹:“是王鹤润蹭的吧?”
“是啊!孩子都是许老师背来的。”
“辛苦许老师了,你快去洗一洗!”王鹤润妈妈说,“这儿有我呢,他爸等会就到。”
还未等寥寥言语,就见医生推开门出来问:“王鹤润的家属是吗?”
“是的,我是他妈妈!孩子怎么样了?”王鹤润妈妈率先开口询问。
“王鹤润人中处偏左的位置被撞穿了,伤口3左右,我们已经再次清理过伤口了,但是现在我们建议给他缝两针,伤口愈合快一些,疤痕也会小一些。不缝针的话,伤口愈合结痂后会有比较明显的疤痕。那现在要不要缝针?缝什么线?”
“缝什么线?”站在一旁的寥寥问。
“缝针的线有可吸收线和不可吸收线。可吸收线不需要术后拆线,不可吸收线需要在术后后期拆线。
“那线不需要拆线是不是就一直长在身体里了?”王鹤润妈妈皱着一张脸问。
“我们医院所使用的可吸收线是纯天然的胶原蛋白缝合线,也叫美容线,生物相容性好,可以被人体完全分解吸收,疤痕很轻微,这样后期就不需要拆线了。快下决定吧,要不要缝针?”
“什么缝针?!”一道洪亮又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急诊科室门前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