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兴暴跳如雷:“刘怜香!”
“令公。”奚九酒熟稔地如往常一般恭敬应声,更是证实了奚九酒所言,她却是曾经是韦兴的下属。
当年奚九酒哄得韦兴为她请官,事后立刻大肆宣扬以证明自己所受的宠爱和重视,而《十离诗》也是传播甚广,便是韦兴自己也没少拿出来炫耀,又有谁不知道他门下曾有如此美艳乖顺的女校书呢?
她的身份毋庸置疑。
天后满意得开口:“你说有韦兴的证据?证据何在?”
“我便是证据!”奚九酒指着自己,“这些年韦兴所行斑斑劣迹,民女亲身参与,历历在目,知之甚详……”
“陛下!”张泚收到韦兴的眼神,当先站出一步,“陛下,这女子出身卑贱来路不明且屡有劣迹,谁人不知那《十离诗》谄媚无耻毫无风骨,这般说辞如何能够轻信?”
李令月刚要开口,奚九酒自己开火了。
“大宗伯,张尚书,你如此为韦兴卖命,莫不是依旧感激,他在你遇难时屡屡提拔于你?甚至把你推上了这礼部尚书之位?”奚九酒郎朗大笑,“天后当时本就属意你任这礼部尚书,职务原本就是你的,所谓竞争,不过是韦兴诓骗于你好示恩邀功罢了。”
张泚拽掉了一根胡须:“你大胆!”
“天后在此,民女冒昧,敢问天后,昔日可曾真的想过要将这大宗伯之位交予博陵崔氏?”
昔日争夺礼部尚书的正是博陵崔氏家主!
也正是包庇将月华制成美人灯的纨绔子之人!
而他的垮台也正意味着博陵崔氏正式在大唐社会性死亡,而他自己也已经被砍了脑袋,物理性死亡了。
天后正被这一幕节目看的精彩,当即搭了个腔:“朕知晓崔氏屡有劣迹,如何会将礼教重担交予那般豺狼蠹虫?大宗伯,昔日礼部尚书之位空缺,朕与陛下原本就是属意你的。”
不管当时情况是不是如此,天后都不介意在这种情况下再添一把火!
张泚瞠目结舌,指着奚九酒的手指好像也指不下去了:“你,你是如何得知?”
“因为这主意就是我出的,当初你派人往朝中打探消息的子侄日日在烟花之地流连,一掷千金,好生大方,我便给他放了些消息,待你求上韦兴门下了,他便故作艰难的应下,最后果真让你得到这礼部尚书之位。”奚九酒笑出了一排杀意凛然的白牙,“若非如此,如何能让你忠心耿耿,冲锋在前,如臂挥使呢?”
张泚瞠目结舌,只觉得心神受到巨大冲击,百官甚至忍不住想笑。
这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啊!
好蠢的人啊!如此蠢物,如何忝居高位?
张泚暂时熄了声响,韦兴恨得咬牙切齿,目光转转,找了一个把柄没被奚九酒知道的人。
黄门侍郎,朱赞。
“一派胡言!”朱赞接收到韦兴的眼神,想想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知道自己已经在韦兴这条船上下不来了,一咬牙排众而出,“怎么,你还要说我也是韦令公提拔的吗?”
可奚九酒看着他,居然笑了起来。
那眼神里写满了嘲弄:“朱侍郎自然并非韦兴门下,你为他说话,不过是还他为令郎安排出身的人情罢了。”
旋即压低了声调,带着一丝勾引的诡秘:“但你觉得,你那儿子真的是你的儿子?”
有八卦!
这下不止朱赞,漫长文武都伸长了耳朵!
韦兴神色大变:“放肆!”
李令月一个箭步冲拳,砸在韦兴后脑上,韦兴不防备李令月突然发难竟然被一拳擂晕了过去!
排除了干扰,李令月说出了满朝文武的心中的呐喊:“继续说!”
“朱侍郎年过四旬无子,为这事,你休了原配发妻,明里暗里纳了一个又一个妾室,养子义子嗣子不计其数,却始终没有亲生骨肉,这到底是谁的问题啊?直到八年前,你在洛阳新娶的续弦终于有妊,可你就没怀疑过,那么多年都没有孩子,这新夫人却为何入门半年就珠胎暗结了吗?”
朱赞摇摇欲坠,咬牙依旧坚持:“是我以前纳的妾室年纪太小不宜生育!这是太平别院传出来的,是老神仙说的!”
“可也是韦兴告诉你的吧?他当然要这般与你言说,不然如何为他的老相好得一个前程呢?”奚九酒笑得肚皮都破了,“八年前,你新婚不久,白日忙于政事,新夫人十分乖顺并不歪缠,知晓子嗣重担,时时去洛阳伽蓝寺上香求子,可她去的哪里是伽蓝寺?她去的,是幽兰庵,与韦兴私会罢了!”
幽兰庵是什么地方呢?
就是奚九酒昔日被送入的“道观”,以道观之名,行青楼之实,奚九酒当年就是在那里名满天下的。
当庭一顶绿帽子盖脑袋上,朱赞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奚九酒的话还没说完:“说起来还是你救了你自己,尊夫人一心一意要你的命,好和韦兴双宿双飞呢,但是当时你已经起势,正在朝中得用,韦兴舍不得你这员干将,亲口命产婆趁着生产撕下胞宫,令尊夫人出血而亡,那可怜的孩子,可就被你当做独子捧在掌心视若珍宝了。”
“你!你……”
狄怀英急忙接上朱赞这一句:“奚九酒,你信口雌黄,可有证据?”
奚九酒狠狠点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