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是如此忠心耿耿,上一次让她背锅,他一封手书,她引颈就戮。
哪怕是今次,她刀剑悬颈也只是哀嚎求饶,却没敢指责他一字!
这么忠心的她,就算他下令杀了她,就算他要她死,她也会跟韦昌一样,用死来效忠的!
“你就是奚九酒?”李令月的眼神落在身后的奚九酒身上,神色玩味,“这韦兴如此冷漠无情,还要杀你灭口,这样的主君你还要效忠吗?还不把你所知所行之事从实招来?”
“刘怜香!”韦兴咬死了这个名字,“你知道怎么说话的,对不对?别忘了这些年我是怎么教导你的!”
韦兴想要提的,是他这些年在烟花柳巷里庇护奚九酒的恩情。
可若不是他当年制造五州灾荒,奚九酒根本不会落入烟花柳巷,又何须他庇护!
奚九酒眼底泛出一片血丝,咬着牙根嘴里翻出血腥味,真想一巴掌甩在韦兴脸上啊!
可惜,还不是时候……
也许是心情太过激荡,奚九酒晃了晃身子,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耳边那个黄衣女子惊慌的声音:“嘿你这人怎么说晕就晕啊!”
比起黄衣女子的吱哇乱叫,李令月淡然道:“我要给她找个能治伤的地儿,你要拦我吗?”
韦兴低头,后撤,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刘怜香动摇了,她不听话了!
但是没关系,只要她没当场反口,此去长安千里,他有的是机会在路上让她永远闭嘴!
李令月身边留下数十名护卫,剩下的一部分依然控制住城门,剩下的却退出城门,消失在城外山林里了,不多时城外招展的旗帜,混乱的骚动便停了下来。
韦兴越发忌惮。
奚九酒被送往一个熟悉的地方:妇幼局,在门口还遇到刚刚出门要赶往城门口的傅宁。
“麦子?”傅宁先是看到了麦子,喜出望外,麦子是殿下的贴身女卫,从不离身的,她既然在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
“殿下来了?”
“傅宁。”不同于面对韦兴的冷酷,此时李令月的嗓音清澈柔软,还含着久别重逢的笑,不等傅宁激动行礼,她先指着奚九酒,“救人要紧,她晕过去了。”
傅宁见她垂落的手臂也沿途滴落的血液大吃一惊:“九酒?快跟我进来。”
奚九酒原本想趁着治伤的机会单独和傅宁沟通两句,可李令月却并未回避,跟傅宁搭着话:“傅宁,奚九酒这人怎么样?”
傅宁一边给奚九酒检查伤势一边回答:“奚九酒在岭南名声极好,那莫名其妙的通缉令一下,满城来找他的百姓里,至少有三分之一是想要保护她的。”
“也包括你吗?”
傅宁淡然得给奚九酒包扎上伤口:“这不是没找到吗?”
“韦兴一意要杀她,你去找了又能怎么样?在这个关头,他可不会顾及你的身份。”
“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我不能因为可能做不到而不做。”傅宁毅然道,“何况这不是殿下到了吗?”
说着她还好奇了:“城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麦子倒豆子似的把城门口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评价一句,“那个韦兴真不是个东西,就知道拿别人背锅!”
傅宁听完也是一阵后怕:“多亏了殿下来了,不然九酒就危险了。没想到韦兴如此凶残,连自家侄子都不放过,韦昌还是他的护卫队长呢!殿下,他居然如此忌惮你吗?”
“他忌惮的是我?”李令月笑,傅宁这个技术人员确实天真,“他忌惮的是我带来的三千金吾卫!城门已经在我控制之下,他身边却没带几个人!他怕我抓住理由直接砍了他!”
“那殿下为什么不动手?”傅宁极其厌恶韦兴,此人多活一天都是对人世间的玷污!
“因为我没有三千金吾卫啊!”李令月大大咧咧,“我只带了二百先锋军先行!轻车简从抢出一天时间,这不是怕奚九酒这个证人被韦兴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吗?”
奚九酒顿时松了一口气,先前的布置起效果了,朝中认识到了她这个证人的分量,不会让她轻易死掉的,她这把刀,算是铸成了。
长气一出,室内顿时落针可闻。
哦豁,装晕露馅了。
好尴尬啊!
奚九酒感觉有黑线爬上她的脑海,昏迷的人会松一口气吗?要怎么圆过去?在线等挺急的。
李令月声音里带笑:“起来吧,别装了。”
奚九酒睁开眼,一脸虚弱地打量了一圈:“是殿下救了我吗?”
见奚九酒还在演,傅宁感觉自己替人尴尬的毛病都犯了,戳戳奚九酒:“殿下五岁拜师孙思邈孙老神仙,医术远在我之上。”
所以李令月是早就发现奚九酒在装晕,然后静静地看着她装,该配合演出的我在尽力表演。
李令月促狭地夸奖她:“你演技不错,眼皮都不动一下。”
在医道大家面前装晕,奚九酒还真是有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