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心中还有牵挂和担忧:
“可攒竹娘子,现在广州城怎么样了?我们家里会怎么样?”
“放心,九酒一定会保护你们的家人的。”攒竹抿抿嘴唇,“陈家邓家这些世家并非活不下去杀官造反的农民,急需进攻府城获取补给,他们都是自有城池根基,想要的不过是逃脱韦兴的屠刀!只要他们能守住家族根基所在的州府,不会贸然进攻广州城!现在岭南道还能封锁消息,说明岭南节度使还能控制局面,广州没有被攻打,更没有沦陷。
九酒一定会维持对峙避免开战,但是这种局面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朝中大军早来一日,这兵祸就早解除一日!所以你们明白吗?我们为什么要尽早赶往长安!”
“明白!”
护卫们纷纷精神一振,齐心协力有志一同,快马加鞭赶往攒竹,态度比攒竹还急切。
攒竹的猜测没有错,这的确就是奚九酒的计划。
韦兴是在攒竹秘密离开岭南那天,听到“陈家据雷州,邓家占交州,封城举旗,自立为王”的消息的。
气的他当场摔了个杯子!
“反了他们了!反了他们了!”韦兴只觉得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做什么都不顺,“给我集结府兵!去打,把雷州和交州给我打下来!”
就在众多幕僚面面相觑,将领蠢蠢欲动的时候,一声阻止打断了他们的话。
“令公万万不可!”奚九酒头一次如此直白得拒绝韦兴的命令,“令公忘了南诏吗?”
韦兴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
南诏叛乱,荼蘼千里,横行无忌,他离开剑南多年还是被从中枢撵了出来,时任的剑南节度使直接死在了贬官路上!
见韦兴不答,下属议论纷纷,奚九酒趁热打铁:“雷州山高林密,此去交州山长水远,我们连净水的白矾都未曾备下多少,一旦开战,相公可有必胜的信心?”
韦兴没有。
毕竟岭南孤悬,这一次可不比昔日朝廷大军压境,自有真正的名将领兵,能给他勾兑军功劳,这次来岭南,家人仆从带了一条河,却没带个能上战场。
大唐重军功,战败是大过,昔日薛平贵兵败大非川都被一撸到底,剑南道已经有南诏叛乱,要是再让朝中知道他在岭南也整出一场叛乱,他别说回朝,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韦兴也只想捞钱,不想打杖。
但此时他们先动手,韦兴不得不迎战,浑身也是充满了烦躁:“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
“九酒愿意出使为质,劝降陈邓两家,务必使岭南免遭兵锋之祸!”
她?
出使?
她亲手宰了李家的李刑书就是岭南世家之祸的开端!
各个世家对她早已恨之入骨,她居然主动出使?她是不要命了吗?
众多幕僚家将一片哗然,而韦兴则大喜过望,对比其他光会吃不干活的,果然还是奚九酒能解燃眉之急,急忙点头同意奚九酒出使,密谈这次摆平陈邓两家所需要的条件。
“要是他们迷途知返,我可以既往不咎。”
以前觉得待宰的羔羊是未挖的宝藏,不愿意到了嘴边的肉飞了,可现在发现那羊也有尖脚有羊蹄,能拼的一死拉他鱼死网破,顿时就觉得之前查抄的李杨两家的家财也已经很丰厚了,放他们一马,也不是不可以。
奚九酒对此早有预料,点头应声:“令公,九酒只有一事要叮嘱。”
“何事?”
“岭南叛乱一事,一定不能传到长安区!”奚九酒一脸忠心耿耿,她才是那个处处为韦兴考虑,没有半点私心杂念的下属。
“这是自然!”韦兴又不傻,他治下接连造反,天后原就不喜欢他的世家出身,这要是让长安知道,别说世家,便是天神也保不住他!
韦兴虽然武略不精胆魄全无,但以前也在军营里待过,基本的戒备还是有的,既然要调动府兵戒备,封锁消息也不过是顺带的事情。
封吧,封得越严越好,你们封得越严实,攒竹带到长安的消息才会越震撼。
奚九酒想着,乘坐的马车已经到了雷州城下。
“奚娘子,到雷州了。”
左右话音未落,城墙上射下来一片箭矢。
“哆哆哆”在面前上戳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树林。
“来者何人?雷州封城,再过来别怪我们不客气!”
奚九酒眼皮一擡,从马车里抽出一个铜喇叭,不客气的声音传遍城头:“陈家是想重演南诏故事,阖族追坠于险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