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何?”
韦兴为啥非要见她?
她不想见韦兴啊!
话是如此,但韦兴召见,奚九酒磨磨蹭蹭,还是不得不去。
下马车前揉了揉脸调整好神情,要恭谨且敬畏,才迈步进屋。
“令公,怜香求见。”
韦兴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刚到手的一座通体润白的玉雕:“你给我送来的账簿里写的都是真的?”
原来是天降横财不敢置信啊。
“自然是,东西已经送到令公府上库房了,令公若是有暇,可以亲自去点检。”
“好,好啊,怜香你果然能干,不枉我疼你一场。”韦兴开怀大笑,“想不到岭南这么个蛮荒之地,居然还能有这么多金银。”
“令公,岭南多矿,握在本地世家手里百多年,自然积累丰厚。这只是一个别院便如此富贵,也不知道他们族里又会是怎么样的金碧辉煌?”
奚九酒状似随意的一句话勾动了韦兴的念头。
岭南,是真的有金山啊。
韦兴知道奚九酒和岭南世家有私怨,恨不得弄死他们。
但是那又如何?岭南的金银矿可是真的啊!搬到他府库里的金银也是真的啊!
“可惜岭南交通不便,这些坞堡都在崇山峻岭之间,便是想去一览山河也是不容易啊。”
韦兴是不想杀到这些世家家中去打劫吗?这不是怕打不过吗?
奚九酒若有所思:“其实并没有这般难。”
“哦?怜香,你在岭南日久,可是有什么见解?”
“见解不敢当,只是听说过一件事。”奚九酒微微一笑,“令公可曾经听说过薛使君刀兵围府,逼迫世家不得出门强行度田之事?”
“自然听过。”
“实则当年被围的并不只有马家,李陈杨邓这些家族都没有逃过去。”奚九酒笑道,“使君,如今府兵还是当年的那群府兵,道路也还是当年的道路,而且更宽敞,更平坦。”
如何不能旧事重演呢?
士兵围府,便如刀颈悬身,只能任人为所欲为,予取予求。
上次是薛默自行撤走了,可若这一次不想走呢?
韦兴怦然心动。
他既然出京,那便是落入了下风现了败绩,声望官职部下损伤不说,还损失了一大笔银钱,没想到这就能找到地方填上了。
韦兴十分意动,却也有顾虑:“刀兵不可轻易动,那些家族盘踞岭南山林许久,有地利之便,怕是不能轻易拿下。”
韦兴忌惮万一失败,政绩打水漂还得背个过错,可世家也在忌惮官府势大,一时间竟然僵住了。
奚九酒压低了声音:“令公,薛使君在岭南练兵六年,如今各个世家恐怕也早就散了胆气。”
“天高皇帝远,山高林密的,他们有几分胆气,旁人怎么得知?”
奚九酒沉吟:“不如令公试一试他们,可有面对大唐兵锋的底气和决心?”
韦兴来了兴趣:“怎么试?”
“牢中不是还关着各家的要员吗?”奚九酒擡擡下巴,“让各家出钱来赎买罪责。报一个高价,若是他们有那个决心鱼死网破,自然不会顾及这几条人命,反而会以此激起族中血性,可若是他们自认倒霉,拿钱息事宁人,便是他们自己心中也发虚,不敢叫板大唐天威!”
韦兴的眼睛里都要冒出金光,各个世家在广州府的族人都一网打尽了,这能拿多少赎身钱啊!
“那他们拿了钱来又如何?如今证据确凿,都已经明堂审判,难不成此时给推翻了吗?总不能不认账吧?”
奚九酒全身都写满了“为令公服务”:“切切不可,收钱减刑有徇私之嫌,有损令公声誉。且若是我们先反悔,必然让他们提高警惕,哪里还能起到让他们放松戒备的目的呢?”
韦兴看着奚九酒:“你这么说,是已经胸有成竹,早有打算?”
“岭南本就是流放之地,便是判个流放千里也放得下,不如流放回他们族地去吧?”
“那若是不愿意赎人呢?”
奚九酒冷笑:“西域、北疆各部都缺人,流放到那处可也使得。”
不给钱就流放到西域吃沙子,流放到北疆扛着气疫打吐蕃去,保证有去无回,埋骨他乡,上路就开始人生倒计时。
韦兴看着这个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女孩老怀大慰,这人果然还是自己从小养大的用着顺手:“都说你女诸葛,名不虚传。”
奚九酒谦虚道:“全赖令公栽培。”
逼捐索贿嘛,她很擅长的啦,毕竟经验丰富。
她以前为什么能独得韦兴看中?不就是她会搞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