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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红包(2 / 2)

英娘为姐妹讨一个公道能不惜一切代价杀身成仁,她奚九酒便不能吗?

“九酒?怎么了?”李崧的脑袋蹭到她腮边,只觉得此处肌肉僵硬得厉害,不由得追问,“是想到什么疑难了吗?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没有。”奚九酒几乎狼狈不能相对。

“好吧,九酒,你总是比我聪明,比我通晓人心,善解人意,遇到事情也比我有办法。我常常在想,以你的智计和手段,如果你是男儿身,说不定现在早就已经出将入相,我难以望其项背。”李崧知道奚九酒性格使然,心思深重,从不肯轻易求人,“但是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千万别客气,我哪怕是给你代笔、跑腿也好呢。”

奚九酒把重新松懈下来的脸颊贴在他的额头上,笑道:“放心,会的,一定会的,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能得如此真情,在男欢女爱上,奚九酒此生不枉。

天色半明半暗,净街鼓已经响了起来,岭南四月的风带着湿意还有些微凉。

奚九酒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斗篷,一擡眼便在一片暮色重重终看到一点火星子亮了起来。

天光未去,星河未起,就点灯了,定然是大户人家才有的豪气。

奚九酒哈了一口气,走得近了,却发现不止一点,星星火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也越来越清晰,恍惚间还以为看到天上的星河蔓延到了街道上。

仔细一看,那些都是连夜赶路的队伍,拉车挑担,人头攒动,手中掣着的火把,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不知有多少人。

再看掣着火把的人群,哪怕是担着担子的仆从穿的也是薄锦的衣裳,一般颜色一般打扮,埋头赶路连话都少,应当是个大户人家出巡。

奚九酒束手站在街边,看着这一条火河流过眼前,带走的仿佛是她心里最后一点温度。

原来这么快,时辰就到了啊。

站在道旁维持秩序的武侯在切切私语:“这是什么人家?”

“新任岭南道节度使兼任广州督都来上任。”

“新任使君到任了?什么来头?”

“韦兴。前中书令,韦兴。”

“他不是前中书令吗?贬官来岭南?”

“噤声!广州督都无贬官,不过是中书令放了一任外任罢了。”(注)

“这韦使君和薛使君就是不一样啊,这气魄,我只在薛使君行军的时候见过。”武侯不知态度得念叨起来,“当年薛使君来的时候就带了六百亲兵囫囵就进了府邸吧?便是他走那日,送了万民伞,应当也没这么多人口。”

比起薛默的来去匆匆轻车简从,这一条河流也实在太过壮观,不止是奚九酒,也不止是武后,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这位新来的使君。

这关乎到他们未来六七年的身家性命。

奚九酒一直等这一道河流顺着街道淌得干净了,才重新迈步。

一路上都是赶着暮鼓回家,却被韦兴的队伍拦住误了时辰的人家,幸而武侯方才拦了路,要重新整队,又耽搁了半套暮鼓的时辰才出来搜罗尚且还遗落在街上的人群。

奚九酒有夜间通行的手令,不与他们争执,光靠着一双腿走到九馆时,已经月上中天。披风上都沾染了晚间的暮霭水汽。

高垂已经在此等待多时了,见到奚九酒终于回来,怒气冲冲得质问:“你这是去哪里了?”

奚九酒擡眼,眼神如同披风一般沁出寒气:“你是没挨够打吗?”

高垂顿时语结。

韦兴刚到了广州都来不及安顿便要召见奚九酒,这般的看重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前两顿打算是白挨了,低眉顺目得恭敬道:“是我一时情急冲撞了娘子。”

奚九酒从鼻尖里哼出一声,算是答应了。

“韦令公招你觐见!”

“我知道了。”奚九酒把所有的情绪都深深埋在了心中,再一次提醒自己韦兴不是薛默和李崧,要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和城府应对,方才取了账簿物事紧一紧披风,“带路。”

韦兴今日赶在黄昏入城,已经入住了昔日的广州都督府。

广州都督府已经大变样。

薛默在时的秩序井然,府中少见女眷,多是府兵走动,夜间灯火也少。

此时的广州都督府便像是两都中的富贵人家府邸,侍女仆从往来不断,烛火似天上繁星般密集,几乎要把府邸照的宛如白昼般亮堂,忙碌又静默得整理庭院,布置屋宇。

奚九酒知道,这定然是要摆出在洛阳、在长安时的一国宰执、世家贵族的富贵气派景象来的。

高垂以往也没进过广州都督府的机缘,走了两步竟然要迷路。还是奚九酒及时问清,请了府中仆役带路。

高垂到了前后院处的垂花门便被拦了路,换了里头仆妇出来引着奚九酒到了后院的书房。

韦兴果然已经等待多时,见到奚九酒来了,冷哼一声:“刘怜香,你如今是攀上了哪家的高枝,连旧主都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们能给你几分恩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