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天降
“掩翠庵女尼,莲花!”
那个被刻意遗忘的名字猝不及防砸在眼前,砸得奚九酒眼冒金星,幻影重重。
一时是年幼的妹妹辛苦读书的身影,一时又是莲花死不瞑目的模样,素来口齿伶俐反应敏捷的奚九酒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分辩。
蓝臬素来知晓奚九酒长于口舌,见她许久未曾反应,心中不由得惊奇,莫不是莲花之死当真有什么蹊跷不成?
李崧徇私包庇她了?
可莲花杀人越狱都是真的啊!
趁着蓝臬未曾反应,攒竹上前一步扶住奚九酒,遮掩她的摇摇欲坠。
事已至此,攒竹早就看穿岭南世家打得什么主意!
他们见奚九酒众望所归,暗杀屡次被挡了回来,那就改为诬陷了,强推蓝臬出头,要以杀人罪判罚。
世家派人刺杀终究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州府百姓保护奚九酒见义勇为乃是名正言顺。
可以官府论罪拿人,再要阻拦便是冲击刑狱,失了这个名正言顺,百姓们便是再支持再拥护奚九酒又能做什么呢?
难道还能劫囚吗?
而且他们居然这么巧,挑中了莲花做说辞!
攒竹相信他们不知道莲花便是刘怜花,是奚九酒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不知道这是奚九酒的弱点所在,可他们提起莲花却误打误撞击中奚九酒心中软肋,奚九酒心神大恸,一时不能自已,难以为自己分辩!
攒竹心念电转,要寻个主意,他们既然拿官府压人,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官府压回去!官大一级压死人,蓝臬个窝囊废绝对不敢。
奚九酒一时不能言语,攒竹站出来替她分辨:“莲花一案是前节度使薛使君亲阅的案子,蓝县令莫不是在怀疑薛使君?”
蓝臬打了个哈哈:“使君自然无错,不过此案尚有疑点,昔日李县尉和奚娘子过从甚密广州皆知,中间若有疏漏,不免伤了薛使君清誉。”
县官不如现管,薛默到底不再眼前,蓝臬却只图眼前了!
可广州刺史素来由岭南节度使兼任,广州府中唯有广州都督府和番禺、南海两县执政,中间并无州府。
如今岭南节度使虚悬,九馆又在番禺县下辖境内,番禺县领蓝臬便是最名正言顺的长官!他一旦下了命令,若是此时不能天降一个刺史、节度使驳回蓝臬的乱命,便是能说动南海县的县令来也无济于事!
“莲花毒杀数十条人命早已证据确凿,实乃穷凶极恶之徒,当日在狱中也阴谋策划逃狱,搅弄出了好大的风雨!
九酒昔日应岭南节度使府上秦夫人之邀前去安置,此人临终作乱,奚九酒昔日当机立断,搏斗之中误杀此寮,这是昔日岭南节度使和番禺县皆已盖棺定论的无奈之举,女医傅宁皆可作证,如今薛使君才走了几日,蓝县令便视薛使君之命若无睹吗?”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软硬兼施,可是蓝臬今日能来此已经是不要脸面,哪还会讲道理?
咬死了说辞:“孰是孰非,跟我们回去自然能查个明白,若是与奚娘子无关,自会换奚娘子一个清白。”
你自千般来,我就一眼去,尚有疑窦,配合调查。
官字两张口,官威执仗之下,若是不能杀官造反,竟然无计可施!
此时此刻,奚九酒除了答应顺从竟然无计可施,若是暴力逃脱蓝臬便更有理由诬杀她!
竟然陷入了绝境!
但奚九酒从恍惚回过神来,见此毫无生路之局面,竟然还面带微笑:“好,我跟你们走。”
攒竹大急,反手攥住奚九酒胳膊不愿意放手:“九酒!”
岭南世家早已恨奚九酒入骨,暗杀不行便用上诬陷,此番狗急跳墙,更是要拿奚九酒立威,一旦得手,怕是也不会允许她拖延,立时便有杀身之祸!
到了狱中远离人烟之处,会出什么事情还不是他们一言而决吗?
一杯毒水,一把钢刃都能送了奚九酒性命!牢狱之中死上个把证人罪犯实在正常不过,哪来清白可言!
“先前你该暂避的。”明明早已有旧交的胥吏都冒险前来提醒了,奚九酒都不用走很远,换了衣裳往人海里一躲,凭蓝臬的威望和岭南世家残余在广州城的势力根本找不到她!
“我如果走了,你们怎么办?他们不会拿你们撒气吗?”
奚九酒留下,明枪暗箭倶在她身,可她若是走了,岭南世家那群无耻的狗东西必然把余怒发泄在旁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