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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富暴富(1 / 2)

暴富暴富

薛默走了没几日,奚九酒再次在城外十里亭折下一枝柳。

岭南的春天来得早才刚过二月,柳叶就已经被春风裁剪得细长,涤染得翠绿。

奚九酒将柳条系在李崧的马鞍边上:“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李郎君好走。”

随行的侍从尚在不远处,送行的百姓还在依依不舍,可在李崧心中,这空旷的官道旁仿佛只有他们二人,眼神温柔:“我没想到你还愿意来见我。”

自从上次说了薛惜君的坏话得罪了奚九酒,奚九酒已经生了他好久的气,送上门的东西被退回来,屡次上门皆是避而不见,哪怕主动偶遇,也是冷冷淡淡。

李崧一度都绝望了,没想到奚九酒会来送她。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我不愿你再想到我时,最后的记忆是一副骄纵面孔。”

回头再知道了他来岭南走这一遭是被她折腾的,怕不是得气到自戳双目以泄有眼无珠之恨。

可李崧此时不可能知道奚九酒心中所想,满脸遗憾的依依不舍:“我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快到他来不及多见见她,多留一些日后回忆的余味。

奚九酒心想你当然得快点走,就算是要快些送我上路,也不能让你留在岭南碍事啊。

不把李崧弄走,就算刺杀成功了,他们也怕李崧发疯为奚九酒报仇。

奚九酒笑着调侃他:“升官这是好事呢,惟高有此机会可以一展胸中抱负,何必做此依依不舍的雏鸟之态?”

“九酒,临别在即,恐后会无期。崧有言,不吐怕是心中有愧。”

什么话这么重要啊?

“惟高但说无妨。”

李崧正了衣冠,长身一礼:“我对你们的出身并无不敬之意,是我愚昧,轻信传言,先入为主,误下定论,以出身定品性,以偏见替真知。后惭愧不已,再三思量,二位人品贵重,实不该疑心成疾,口出恶言,今崧已知错,尚祈谅宥。”(注1)

“郎君宽心,并无归咎。”奚九酒回礼,低头垂目,久久难言,眼底有晶莹闪动。

道歉她听过很多回了,昔日便是对于高门显宦,只要她撒娇卖乖,也能得求告讨饶,但她心里很清楚,那些不过是人家兴起的作乐,和李崧此时表态全然不同。

但只有李崧,她在他的歉意中品到了尊重。

这是她第一次从高门世家子,显贵宦游人身上得到尊重。

哪怕奚九酒曾经和无数高门贵子往来,心中却也清楚他们和韦兴一样,视她为玩宠,与韦兴府中的孔雀无殊,相比之下,薛默视她为牛马都算得上是厚待——反正薛默视下属皆如牛马,不独薄待偏见她一人。

意识到心中隐秘滋生出了不舍,奚九酒当即狠心掐灭,连脚步都不愿意再往前一步:“我就送到这里了,望李少府此去振翅高飞,鹏程万里。”

血海深仇在前,她决不允许自己有丁点软弱止步。

“定不负娘子所望!”

李崧不知奚九酒是不是真的接受了他的道歉,是不是真的原谅他。

但时辰不早,赶路最后看了奚九酒一眼,上马吆喝一声:“出发!回长安!”

“回长安!回长安!”

东篱西牧等随从纷纷欢呼,他们跟随李崧被贬此地,原也以为此生前途就此沉沦,一半是惯性的忠心耿耿,一半也是无处可去,毕竟李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但此时能再回两都,便是再一次拥有水涨船高的机会,谁能不欢畅?

见队伍的人影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奚九酒方才准备回来。

就见林文忽然从城里跑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难掩兴奋激动:“娘子,娘子!来了,来了!”

奚九酒让她喘匀了气息在说话:“什么来了?”

林文兴奋得指着远处:“商船来了!”

广州港口,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商船船队的风帆接天连地。

这般规模的船队,哪怕对于广州城也是相当罕见的。

成捆成箱成山得往下擡的香料,在大唐不吝于黄金白银在流水般往下淌!

本地和驻守在此的商贾纷至沓来,挑选购买其中的珍品香料,挑选更值钱的钱。(注2)

而作为这次船队的组织者,阿那多把副手留下招呼涌上来的客商,自己直奔奚九酒的糖霜铺子。

白糖制法其实并不新奇,天竺就能制取砂糖,甚至有传闻太平别院中流传出的制糖方法原本就是从天竺引进之后再加以改良。

此种说法无伤大雅,就算是真的,在唐人眼中也不过嘲讽一句蕞尔小国暴殄天物,还得是大唐的能工巧匠才能得此奇珍。

毕竟天竺砂糖成品远逊于奚九酒拿出来的糖霜,着实配不上奢侈品“精益求精”的要求,但他们对于糖霜的制取过程还是有个模糊的了解。

费时间啊!

沿途而来深刻知道糖霜在各地到底有多受欢迎,堪称价比黄金!而糖霜耐于储存便于运输体积还小,耐摔还不易损坏,对于防潮的要求并不比茶叶丝绸更严苛,实在是再好不过的货品。

阿那多就怕奚九酒下辖糖坊所产糖霜供不应求,拿着钱买不到货,让他错过了这一波搬回金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