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义绝,必然是他做了不义之事。
翠娘挠破脑袋拼命的想,却不知道能不能用:“我,我不知道,他,他逼我去侍候他人,这,这算罪过吗?”
攒竹一张脸跟数九寒冬的冷风冻住了似的:“抑妻通奸,算一条。”
“可,可我是不是正妻,我只是妾室……”翠娘低低哀泣。
以妾室招待他人,素来是文人的风流雅事,换妾更是屡见不鲜。
哪怕她如今是良妾,这也能算是罪证吗?
“再加一条殴妻折伤。”攒竹抚着她手臂上的钉子,“一条不够,那便再加两条,若能勾动旁人恻隐,你便算是成了。”
到时候奚九酒就不是仗势欺人,而是见义勇为了。
“再想想,这事的始末,还有何可挖?那男子是谁?何时发生的?例如若是当时他们身上戴孝,那才是大罪证!”
“他,他要我去服饰他的保举人,马骥。没听说他家有丧事,只是说我青楼出身,一定很会伺候人,要我一定把他伺候好,”翠娘这话是哭着喊出来的,“我知道他是马家家主,我,我知道红袖招是他主使的,我不愿服侍,他,他就打我,说要打死我!”
“马家?”攒竹敏锐得察觉到其中的关系。
孝廉试经这一习俗到了本朝,实际上已经不需要人保举便可应试,只是惯以孝廉指代明经及第。
徐白,便是这么一个试明经科的考生,他并非州府学生员,能有机会贡举解试(注1),便是因为他是“乡贡”,是由地方保举参试的。
但是朝中有投行卷,地方州府学自然也不例外,若是有个厉害的保举,便是在州府学应试时,也能多占些便宜。
徐白考过了州府学之后,一直未曾进京贡举省试(注2),故而孝廉只是敬称,实则他并未及第。
岭南人少,读书人更少,哪怕只是考过了州府学的解试,也是难得罕见,哪怕他并无官身也是乡贤,在当地极有威望。
马家在岭南当地如水网般密布的关系,由此可窥见冰山一角。
攒竹肃容道:“这很有用。”
翠娘惊愕,她知道以妾室招待贵客不过是主家盛情。
只是她一想生孩子搏个安稳,怕污了身子有了孩子便说不清了,二也是真的不愿意伺候害她堕入娼门的罪魁祸首,这才借着入门三日新鲜壮着胆子拒绝。
谁想到“良人”翻脸无情,为此狂殴她。
她看出徐府不是条生路,又在公堂上见到了柳柳的事宜,才趁着徐白不注意,滚下奔驰的马车逃跑。
但这样的“雅事”,真的能当把柄罪责吗?
“翠娘,你可敢将此事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攒竹神色坚定,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
徐白不会放过翠娘,她们想要救她,唯有以势压人,可就凭她们自己,哪来的势?
但如果能借此点出马家在岭南当地的盘根错节,或许能有机会使番禺县衙或者广州都督府斩马家一臂,他们动了,这势便能借。
狐假虎威一事,她们驾轻就熟,捞一个翠娘,不过是捎带手的事情。
翠娘却想到了徐白那一□□爬一样的字。
翠娘的生父是流放岭南的士族子弟,很有几分清高,一个育龄期的女儿,就因为入过青楼便不要,她若归家,聘礼也能换几贯钱呢,生父为了脸面便将她和钱财一同拒之门外。
但也因此,她小时候也是学过两个字的。
徐白的字比她的还丑,他为什么能过解试?
他打她打的最激动的时候叫嚷着,他的功名仰赖马家照拂,她居然敢不帮着他讨好马家?
贡举舞弊是大罪,如果能跟把范庞整流放一样把徐白弄走,她就跟柳柳一样,彻底安全了!
想到这里,她重重点头:“我敢!”
攒竹见她一脸大义凛然,想着要跟她说清楚:“以妻告夫已是重罪,以妾告主,其罪更重,便是最后能义绝,你也要再往牢狱里走一遭,你怕不怕?”
“我不怕!”翠娘想着柳柳是贱籍,公堂之上状告范庞都没事,她好歹是民籍,更何况“李少府是好人,我就算是进番禺县衙的牢狱,就算是,就算是……我也不让这个畜生好过!”
车外奚九酒一张嘴口吐金莲已经把徐白骂到翻白眼了:“少府将翠娘托付于你,便是相信你能照顾好这个可怜的女子,你便是这般照顾的?你便是这般辜负少府信任吗?以施虐暴行为乐,如此品性卑劣之人,有何资格察举孝廉?你这般背信弃义欺凌弱小之人,又有何颜面存于世间?”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攒竹便送上一记助攻:“莫不是怕她发现你的丑事,你要杀人灭口吧?”
“正是!”翠娘鼓足勇气一掀帘子,“他,他就是因为我知道他科举舞弊的事,才,才要打死我的!”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