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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战者无赫赫之功(2 / 2)

“会医术,能认药材的到我这里来!”

“有能打猎的不?能打猎的跟我走!”

热闹暄沸的吆喝响起,包围的府兵不知何时收起了刀兵,山谷中的人们流动奔波起来,那是生机的气息。

人啊,有希望有奔头,果然是为自己干活儿的时候最有动力。

忽然山谷外有了小小骚乱,务工回来的青年见居住的山谷被甲兵包围,一时情急冲撞了进来:“娘,阿花!”

他老娘擦着湿淋淋的手奔出来给了他一个脑瓜子:“嚎什么嚎?我好不容易抢到的活儿,耽误我赚钱!”

青年傻愣愣的张嘴:“娘,你没事啊?”

看到那么多持枪带棒的士兵,他还以为,还以为……

“你回来的正好,走走走,快去帮着扎营,给咱和你媳妇儿干出个睡觉的地儿来。”

小小骚动宛如水面涟漪,迅速平息。随着在城里的流民陆续返回,寻觅到此处,山谷中中便宛如雨落湖面,处处涟漪,却依旧未有波涛。

山谷中间,奚九酒对着一群工匠吊起刚刚画出的山谷地形图:“……屋子结构不用复杂,就要个宽敞敞亮,排排向阳,不用院子,一排盖一个茅房,远离水源,这里是厨房,都听清了吗?”

工匠看着图上那一个个豆腐块儿似的房子,都听傻了:“娘子,你这是盖军营啊!”

“本也就是短居,待县衙腾出人手给你们分了田地就要迁到村子里去了,要是屋舍俱全的,我还怕有人不肯走呢。”奚九酒笑着解释。

“那是,这里有吃有喝,换了我我也不想走!”

工匠们都哄笑起来。

奚九酒也笑,眼含威胁:“虽然是临时居所,大家可都是要把名字刻在工序上,要在里头过冬的,都用点心,毕竟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住哪间不是?”

哄笑一收。

眼前虽然是个精致漂亮的女人,但她背后站着的那些府兵可不是吃素的!

“听懂了,那便去勘察吧,早点做事,咱们也能早点住上房子。”

太阳西斜时,攒竹在重兵包围下打开钱箱,金灿灿的铜钱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反射出金灿灿的光,极其诱人。

她面前已经排起了长队,还有个府兵高声唱诺:“黄筹一个,十钱;红筹一个,二十钱……”

另一处重兵包围的是书吏,按着奚九酒的和张猛的规划分配搭好的营帐,百姓们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家当往里安置,原本搭在此处的窝棚就要拆了腾出空来盖房子。

奚九酒也在这儿,正叮嘱关冲:“今晚是关键,你可千万要看好了,尤其是那几个老弱妇孺多的营帐,若是有人心怀不轨想摸过去,你要下重手整治,打一顿吊在营门口以儆效尤。”

张猛在一旁听着,顿时笑了:“你这也叫重手?”

“张旅帅看来,应该如何?”

“想捣乱的一刀砍了就是!”

奚九酒一滞,果然是武人作风。

缓了缓心神:“张旅帅果然深知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只是我一介商贾,哪里生杀予夺?还是得交付有司判处。”

张猛大笑:“娘子还是心软!行,使君让我听你的,你做主。”

张猛看关冲走了,随口问道:“娘子,关冲以前从过军?他那一条条一套套,可都是军营里的规矩”

奚九酒也直来直往:“关冲有他的过往,也不知他愿不愿意说,我也不便讲,将军若是好奇,为何不自己去问他呢?”

“行,晚上我问他。”张猛好奇完关冲就好奇奚九酒,“奚娘子,你刚来岭南不知道,岭南和关中不一样,这里冬天不怎么冷,住军帐就行。”

“军帐既然是借,便总是要还的,总得给他们一个落脚的地方吧?”

张猛想说其实不还也行,虽然使君小气,但为了解决这些流民的麻烦,区区几顶军帐使君还是舍得的。

但他也不拦着奚九酒向薛默表殷勤:“那住窝棚也一样,成立城墙根儿下住窝棚的人多着呢。盖屋得多花多少钱啊?”

他可是知道薛默让她处理流民,给人给营帐,就是没给钱。

到现在支出去的,可都是奚九酒自己掏的钱,盖房子花钱如流水,难道她想就凭一个九馆养活这一千多号人吗?

“我使人打听过,广州府虽暖,却也是下过雪的,我没有观天象的本事,怕事有万一便辜负了使君信重。”(注)

张猛挠头,难道这就是他和聪明人的区别吗?他就想不到那么多。

“娘子尽责。”

“而且屋宅是大事,盖房子又要花力气,今日搬营帐,明日搬屋舍,总有事做耗尽精力牵扯心绪,百姓便无暇多想,更不会生事。”奚九酒说完又叹了口气,“现在啊,我就缺一样东西。”

“娘子缺什么?”

“官府的认可。”奚九酒目光灼灼得盯着张猛,“流民千里逃荒至此,屡遭驱逐,本就战战兢兢,今日又有甲兵围堵驱逐,心下难免惶恐,就凭我区区一介商贾实难让他们安心。

我想着,若是使君能发个话给了令,让他们知道自己过了明路,才会真正放心,也好让他们感念使君的恩德。”

“这有何难?”张猛不假思索,“我使人回去跟使君求来便是!”

哦豁,果然亲随出身自小相随的情分,就是不一样啊。

“那便拜托张将军了。”奚九酒长出一口气,“我明日还有要事,今晚须得赶回城中,此地种种,尽皆托付将军了。”

可奚九酒没想到,张猛派的人没请到薛默的命令,而是把薛默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