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紫菀和陆瑶琴按照他们当初提出来的建议,将他们夫妇二人合葬在一起,墓碑就在陆郁雾的旁边。
清明节过后,她们一行人重新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陆紫菀从杜彬口中得知,欧阳修一直都在上奏请求致仕,她也曾去拜访过欧阳修,欧阳修表示年纪大了已经不想要继续在宦海浮沉,主要也是厌倦了官场上的一切。
熙宁四年六月,欧阳修以太子少师的身份致仕。
熙宁五年,七月欧阳修与世长辞;八月,唐清歌出嫁。
熙宁六年三月,杜彬迁任刑部尚书,唐启越迁任御史中丞,但他们始终记得当年陆郁雾的话,始终秉持着初心,不曾动摇过任何决心,甚至在最困难的时候都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熙宁七年春,天下大旱,百姓民不聊生,众位官员力谏罢相王安石,王安石第一次罢相。
熙宁八年二月,王安石复相位,再次得到新帝重用,然变法因内部分裂严重,难以维持。
朝堂动荡不安,唯一没有受到牵连的只有杜彬、唐启越二人,保守派说他们不知廉耻,革新派也说他们不知变通,但唯有他们二人在夹缝中求生,深得官家信任,纵然有小人长戚戚,但官家也未曾动摇过对二人重用的决心。
“我们到底还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环啊!”陆瑶琴说着就将目光落在陆紫菀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历史的轨迹发生了。”
“搞不好真的和三妹一样,我们也是历史的推动者呢。”陆紫菀看了一眼陆瑶琴开口道,“我们在历史长河中太过于渺小,历史轨迹从来不会因为我们的存在有所改变。”
“但是除了欧公之外,苏公和梅公都有所改变。”陆瑶琴将目光落在窗外,“也许真的有所改变也未可知。”
“因着姐夫和公明性格,也算是深受百姓爱戴,再加上又有明德馆和食肆的名声在外,也算是收到了诸多优待。”陆紫菀将目光落在陆瑶琴身上,“这么想想,还是三妹眼光长远啊!”
“如今他们也有自己的门生了。”陆瑶琴想到这些年唐启越的表现笑道,“虽说他未曾受到过欧公的指导,但是他素来仰慕欧公才华,自嘉佑二年的进士榜之后,反观下来反而再也没有那样的空前盛况。”
“你可别忘了,那可是‘千年龙虎榜’啊!”陆紫菀说着就将面前的杯子递到陆瑶琴手中,“清歌这些日子可还好,听说随着夫君外放去了。”
“还行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相信这孩子也不会吃亏。”陆瑶琴倒是不甚在意的开口,“知宁的情况如何?”
“她当年嫁地是武将,如今在边境,也算是如他所愿,前些日子来信还说是见到了子纯他们,她的夫君如今在王厚帐下做事,也算是深得其信任。”
“那就好,那就好!有子纯照顾,又有王厚、王煊等人照拂,未来应当也不会太差。”陆瑶琴说着就喝一口杯中茶,“就是不知道京城何时才能安稳下来。”
“京城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又何曾安稳下来过呢?”
姐妹二人聊天间,就看见杜彬和唐启越的身影向这边走来,在看见她们时才步子加快。
“看着你们的样子大概是又被骂了。”陆紫菀和陆瑶琴同时开口。
“你们最近总是收到诸多牵连。”陆紫菀站起来走到杜彬身边拿出手帕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我们中立派难免会遭到攻讦,毕竟不容于守旧派又不容于革新派。”杜彬说着就握住陆紫菀的手,“还好你们没有受委屈。”
陆紫菀看向身侧的陆瑶琴摇摇头,“我们可没有觉得委屈,你们在朝堂上不觉得委屈就行。”
在新旧党争之际,他们也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传来,那就是王韶回京出任枢密使一职。
陆紫菀和陆瑶琴得知王韶回京一事后,就告诉杜彬和唐启越不要因为王韶曾经是陆郁雾的夫君就和他有所往来,因为如今朝堂之上也算是步步为营,一旦被发现就会被保守派参上一本。
前去探望王韶的只有陆紫菀和陆瑶琴二人,他们三人并未交谈关于朝堂之事,只说了一些关于陆郁雾的事,王韶也表示已经多年未曾前去祭奠陆郁雾,甚至还表示等到以后有机会想要去滁州。
王韶在京仅半年的时间,就因其是革新派而被保守派的官员参上一本就被贬官为洪州知州,离开京城时亦是陆紫菀和陆瑶琴前去送别。
王韶离京后,王安石再次被罢相,之后前往江宁府安居。
之后的几年里,杜彬和唐启越仍未参与到他们的战斗中,虽然未再得到晋升,但好在能够一直守护妻女平安。
元丰八年冬,陆紫菀从子衿的来信中得知,王韶病逝于陆郁雾的墓前。
新帝登基后改年号元祐。
新帝登基后,杜彬迁任枢密使一职,唐启越迁任参知政事,以王安石为首的革新派所轰轰烈烈的变法在太后的提议下全都一一废除。
纵然位列宰执,然,杜彬和唐启越的为人处事仍旧和之前一样,在能够护住妻女的同时仍旧志在守护天下百姓,他们为官多年也因明德馆备受好评。
绍圣元年冬,杜彬、唐启越向新帝上书提出致仕,新帝应允,杜彬以太子少师身份致仕,唐启越以文国公身份致仕,二人携妻离京后,于滁州安置。
他们四人在滁州度过将近十年的安稳生活,也曾于开化禅寺与智仙禅师论道,如今智仙禅师门生众多。
陆紫菀仍是能够想起当年智仙看向陆郁雾的眼神。
元符元年秋,杜彬离世,翌年,唐启越离世。
宣和元年,陆紫菀与陆瑶琴携手病逝于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