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容钰一手扶着窗面,难以置信问,“你想在这?”
蔺云难得硬气,一把抓住叶容钰的手腕,将人反抱在自己怀里,叶容钰背靠蔺云胸前,实在限制了她的发挥。
叶容钰感觉后颈处鼻息流动,弄得她有些痒。
“可以吗?”
“......”
叶容钰探手向后,又想试着转身,可蔺云不依,叶容钰也反问一声,“不行吗?”
蔺云默不作答。
鹅黄的罗裙撩动,窗子险些被撞开。
叶容钰没再试探,以免他又难堪,不多时,她自己扶着窗框也有些站不稳当,抠着窗沿跪坐在地上,顺势斜靠在蔺云怀里。
叶容钰胸口起伏得厉害,两鬓湿汗沿着碎发向下流淌。
“容钰,你怎么了?”
“别吵!”
蔺云见叶容钰凶他就不敢再多问,任由叶容钰靠着他小睡了一阵。
翌日,清晨吹着凉风十分舒爽。
门口两辆马车,车夫打起车帘,府上的小厮将蔺云的箱子布包一股脑地往里塞。
叶容钰正准备催蔺云上车时,忽然来了个四五十模样的男人,个子不高,看穿着,像是哪个府上的管家,这男人手里还拎着一筐枣。
“蔺将军请留步。”说完这话,男人很快又改了口,“不对,现在哪还有什么蔺将军呢。”
这话明显是男人故意在挑衅,叶容钰一把将这人推开些,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有话就直说,犯不着来这晦气。”
“小人曾是文侍郎的贴身仆从,幸得蔺公公宽宏大量,当初没将我捉进那神策狱,如今听说公公新婚,特来送上一筐新晾好的枣干,作为贺礼。”
“多谢了。”
早生贵子,明显是羞辱他这宦官。
蔺云破天荒的没发作,还和颜接过这筐枣,府上小厮都看得呆住,连带叶容钰都觉得他又有长进了。
管家也有些诧异,眼神左右乱瞟了一下,这一举动,让蔺云很快就察觉出有人在盯着他,只是那些人溜得极快,只闪走胳膊的影子,就算是追恐怕也追不上了。
叶容钰也察觉出来,甚至后悔自己方才有些激动过头了。
“敢问管家尊姓大名?现在又在何处高就?不如来我府上略用上一盏茶。”蔺云温声问道。
管家不似方才胆大,露出胆怯,赶紧摆着手准备溜之大吉,蔺云苦于没有看押人的权力,也只能压住胸口闷气将人放了。
蔺云走后,府上没消停下来,家仆常常来报,说是各院的围墙边上都疑似躲着什么细作探子,也不知道是何人指使,更不知道他们都打着什么主意。
叶容钰浑身不自在,白日忙着联系本地商贾变卖家里的值钱货物,夜里又需提防着,常常不敢入睡。
到一天夜里,任秋兰从偏门入府求见。叶容钰在床上干躺着睡不着,心想着熟人不必见外,于是就将秋兰请进了卧房中。
卧房里,分隔内外间的紫檀架子、贴墙角的四方长脚桌、乃至书桌立柜,全都空无一物,整个屋子看上去空荡荡的,就剩五扇画屏,收叠至靠窗处。
任秋兰摘下围帽,倒也毫不客气,挨着叶容钰坐在床上。
“容钰,听说你要随蔺将军赴任,府上东西能卖的都卖了,你这是不准备久留长安了?”
“是啊。”
“也好,如今太后掌权,却引来了朝臣不满,我寻思长安现在是个多事的地方,保不齐日后又闹出什么乱子。”
“所以我才把这些看着值钱,却又没什么用的物件全卖了,把真金白银攥手上,这样保险。”
陈祥瑞端着只炕桌连带着瓜果茶水进屋,等她走后,任秋兰又说道,“你听说了吗?今日早朝,郭老将军上奏,要让太后放权给圣上,不叫她再垂帘听政了。”
叶容钰摇了摇头,“竟有此事?”
“是啊。”
“那圣上是个什么意思?”
“没吭声。但就算是没吭声,这要权的态度也很明显了。不过郭诚将军是站在太后这边的,他为保太后掌权,本该是去潼关督战都一直没去。”
“这还了得!”
叶容钰也没想过,郭家内部都能分裂成两股力量,只是放下前线的平叛大事忙于朝堂困斗,恐怕时间长了会出事。
“可不是么。”
叶容钰不由蹙起眉头,也只能是干着急。
“罢了。”
“对了,宫里现在如何,今上身边也没什么妃嫔,只应付太后应该要容易些吧。”
一提此事,任秋兰泄了气,“当然容易了。”
“朝臣为了打压皇后,连名上疏将司言司撤出外朝,现司言司又重属尚宫局管,胡尚宫不想惹事,整日称病,我负责尚仪局一切事物,不过。”
任秋兰摊开手,示意这身官服仍是六品女官的样式,想来是代尚仪之位,却迟迟不给相应职位。
“待前朝稳定后,尚仪的位置必然会是你的,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叶容钰安慰了一句。
“随便吧,六尚如今被内侍省打压得厉害,那江少监可真是个厉害人物,盘剥起人来比韩千斗更甚。”
“他心思缜密,是该小心。”
“圣上还提拔了尤山,暂代蔺将军管神策军的事。二人简直水火不容。”任秋兰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笑了笑,“不过斗到最后,指不定谁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