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去把人带来让我看看。”
“是!”
蔺云擦掉脸上的汗,方才疾跑两步,后脊又开始火辣辣的疼。坐在明间凳上歇了阵,蔺云又开始紧张起来。一炷香的功夫,蔺云将手指捏的咔咔作响,心道这秋浦怎么还不来。
越等越急,好不容易听到动静。
那面首被困成个粽子,走起路都是碎步,秋浦将人推进屋内,面首一个踉跄跌到蔺云脚前。
“啊!”
面首一擡头,惊叫一声。秋浦霎时狠拍面首的脑袋,“闭嘴!喊什么喊!还怕别人听不见啊!”
见到罗刹鬼本尊,这面首惨白一张脸,恨不能将自己这身衣服扒个干净,“将军饶命啊!馆里都是按客人喜好来梳妆的,奴穿成这样,都是管事妈妈逼的啊!”
“小点声!”蔺云板起脸,“我问你,你说你是按客人喜好穿的?”
“正是!”
“那客人又是谁?叶大人可有经常去你那?”
“这!”面首停顿一下,但很快抓住重点,“叶大人只来过一次,而且也只是和任大人一同在芳泽馆吃了个饭。”
蔺云只一皱眉就让面首慌张不已,赶紧补充道,“那日侍奉在侧的还有三人!将军大可以叫来问话,叶大人真的只是去吃了顿饭,其他什么都没做!”
秋浦偏偏不信,质疑起来,“吃饭哪不能吃啊,非得去你们芳泽馆?你还不快将事情都如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将军千万别动手!奴说!奴全说!”面首慌慌张张,两股清流从鼻孔里冒了出来。
“我们芳泽馆向来是按客人喜好穿衣的。听管事妈妈八卦时提起,叶大人虽贵为宫里第一女官却爱而不得,烙下心病,她手下的任女官,是我们馆里常客,她出了不少钱,让妈妈找个人穿上这一身去伺候。”
蔺云看这面首吓得不轻,一把抽出秋浦腰间刀,面首几乎吓到昏厥时,没成想蔺云只是砍断绳索给他松了绑。
面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蔺云猛的将手顺衣带向下,彼时,秋浦瞪大了眼。
“啊!”
面首惊叫一声后赶紧克制住自己,浑身僵硬不敢动,生怕这惹恼蔺云,自己也丢了命根。
“将军!我真的未曾冒犯过叶大人,那日也只做些端茶倒水的粗活。”面首感觉蔺云松开手,赶紧翻身跪在蔺云脚前,“将军,奴说的都是实话!对了,叶大人那日看到奴的扮相,还摇了摇头,说奴的相貌风仪实在难以相比,但是看在任女官的面上没有说太多难听的,我们端茶倒水的时候,她都要奴把脸转过去,说是奴玷污了这身扮相。”
一番胡编乱造的说辞后,面首小心擡头,瞧了眼蔺云的脸色。
蔺云冷静下来些,也明白方才的举动荒唐,可他就是忍不住确认一下。他实在怕她是因为在他身上得不到,这才出去找人扮成自己的。
蔺云接着追问,“你再仔细想想,叶大人还说什么了?”
面首察觉出这种捧人的法子蔺云受用,继续编道,“我想起来了,叶大人叫任女官日后别再带她来我们这种地方了,她说她心里只有将军一人,看见别的男人就恶心。”
蔺云轻咳两声。
“这是真的!若不是用情至深,又怎会大早上憔悴成那般模样。”
蔺云听得这些话,胸口像是被人捂住一样,热热的。守在门外的仆从像是提醒屋内人一般,大喊道,“夫人,您不是刨笋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听到这声,蔺云突然惊慌错乱,捞起面首就往里屋去,“快藏起来!”
屋外的仆从还在尽量拖延时间,“哎,夫人,您这是做的什么啊,这么香啊?”
蔺云打开衣柜,将面首硬塞进去,听到叶容钰进门声,他又慌慌张张跑到明间。
“你怎么起来了?你伤那么重,怎么不好好趴着。”
“啊,我没事。”蔺云故意凑到叶容钰跟前,极力想要挡住她的一切视线,“倒是你,怎么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我原本是想做笋鲊和羊汤面,没想到厨房里有腌好的笋,还有熬好的汤,走吧,回床上坐,我喂你。”
“啊,没事,我在这吃就行。”
“在这吃?”
叶容钰察觉出蔺云神情不对,一低头,见地上竟还有裂成几段的麻绳。
“这怎么还有绳子?”
叶容钰将托盘往桌上一放,说着就要去看看里屋是个什么情况,蔺云想要去拦,可他伤着哪有叶容钰走得快。偏偏秋浦是个不争气的,人躲在梢间寝卧里,正准备跳窗逃跑时,不慎碰到了个凳子,发出“吱呀”一声。
“秋浦?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躲?又为什么要从窗户出去?”
“我......”
秋浦撑开窗,将被夹住的脚收了回来。可他是个毛躁的人,心虚的时候就容易露怯,慌乱时,没忍住用眼瞟了下寝卧里的柜子。就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被叶容钰看在眼里,她又往里走几步,只见两扇柜门夹着一角红色的布。
“容钰!”
看在冲过去的叶容钰,蔺云惊叫了一声。
但叶容钰速度极快,两三步冲上前去,直接将柜门打开。只不过,里面的那人擡头的那一刻,她自己也吓得不轻。
“蔺云你,我......”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屋子里的四个人,彼此互看了几眼,谁也不敢先吱声。
最终叶容钰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个僵局,“秋浦,你带他回芳泽馆吧。”
“是,夫人。”
看着秋浦带面首出了房门,叶容钰叹了口气,“想必蔺将军也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容钰,我......我不是......”
叶容钰淡淡一笑,到明间将饭端进了梢间寝卧,在床上架一炕桌,“也没什么,问清楚了,也省得你整日胡思乱想。”叶容钰见蔺云僵住不动,又招招手,“过来用膳吧。”
蔺云跟去乖乖坐下,拾起筷子,“你怎么也不多睡会?”
“我想给我的爱夫做碗面。”
蔺云轻咳一下,耳根一红,稍显尴尬,“你这都什么词儿啊。”但这种称呼顿时给了蔺云不少底气,正了正色,蔺云又道,“既然你肯认我这夫君,那你的事,我也能过问上两句吧。”
叶容钰疑惑,“什么?”
“你对我......”他想问问,到底是不是真对自己爱而不得,要真是这样,那就罪过大了,顿了顿,蔺云还是觉得这话问不出口,只得摇了摇头,改口道,“我就是想说,我对你是有求必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