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叶容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只不过她眼前全黑,更无力回头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熟悉的手扶住她两臂,将她托起,身上还有熟悉的味道。
她的脸再度靠在了他的肩上。
“容钰。”蔺云跪在叶容钰身前,他看着人昏厥,一时间心慌意乱,无暇顾及其他。
“蔺云,你来做什么?”汪贞夏厉声问道。
“汪将军,我有圣上旨意,凡是与王和昶、王高晟二人相关的人,我一律都可以关押提审。”
蔺云一手扶住叶容钰,一手从怀中掏出圣旨。
“蔺云,你当真是想将她关押提审?”
“难不成汪将军是想抗旨不遵?”
汪贞夏眯了一阵眼,可蔺云丝毫没有畏惧退让的意思,他想将人关至刑部本也有违旨意故而不愿再争。
汪贞夏别有一番意味地说道,“好,那人便交给你,你可千万要秉公处理。”
“另外,任司言告发有功,由内侍省开库赏帛二十匹,一会江贺派人去办吧。”汪贞夏撂下这句话便走了。
他仅用一句话就把告发者推到风口浪尖,他是不喜欢叶容钰,但更讨厌也更害怕会向上告发的人。
看着汪贞夏的人影从宫正司消失,齐照蹲到了蔺云跟前,“你小子跟着消息回来够快的。”
“齐大人,我现在可没法跟您说笑,我听人说汪贞夏要把她送到刑部?”
“是。”
“真是个歹毒老狗。”
齐照如看孩提般笑了下,“人还冻着呢。”
蔺云恨不能扇自己一把,赶紧将身上黑色斗篷脱下围在叶容钰身上。
“容钰,你醒醒啊。”蔺云拍了拍叶容钰的脸。她背后全是血,人脱了力气像一摊泥,自己想抱走她竟无从下手。
“齐大人,麻烦您搭把手吧。”
齐照邪笑一下,帮着把叶容钰扶在蔺云背上。
叶容钰感觉到自己被人背起,好像走了很远的路。雪落在身后很凉,但身前的人却很温热。
时隔许久,她又和这个人用这种方式贴在了一起。
右神策营兵马虽不及东内苑旁的左神策军营,但之前为钱暄所管,汪贞夏并不容易插手。
而神策狱在就右神策军营中,为地下牢房,上面一所不大的院子是刑吏们的廨舍。蔺云把叶容钰带到自己的屋里,小心将人放在床上。
“先喝口水缓缓吧。”
蔺云给叶容钰喂了口水,而后从荷包中掏出一个去核蜜饯塞进叶容钰嘴里。
叶容钰合嘴时顺带抿了下蔺云的手指。
差不多四年前,她在长公主府被罚跪一整夜,两眼发黑的时候,带着郇王串门走动的蔺云也曾喂过她蜜饯。
叶容钰用舌头从梅果中吸着糖分,渐渐缓和了一些。
“蔺将军。”
她想笑,但忍痛久了,脸上僵硬有些笑不出来。
“蠢货,现在知道疼了。”
听见这话,叶容钰倒是更笑不出来了。
蔺云转身出门,回屋时用一托盘端着各种创药,又从抽屉摸出一把剪刀,握在手里捏了捏。
叶容钰听见这声音竟有些怕。
“你......”
“我来给你上药。”
“你?”
“程映和杨九也在,我去叫他们帮你也行。”
“别,那还是你来吧。”
叶容钰盘腿坐在床上,解下单衣系带,背后血渍凝固将衣服粘在了身上。蔺云还没来得及打开药瓶,就看到她露出的创口深见皮下血肉,可她竟要硬将衣服扯下来。
“你快停手。”
“嗯?”
“还是我来吧,你这么扯,看的我背上都疼。”
“好啊。”
叶容钰不再动作,只心里嘀咕他来不也一样疼。
还好药液温和,竟不蛰伤口,血渍化开后,蔺云用剪刀将单衣慢慢剪开剥下。
叶容钰上身只剩一件诃子,袒露着脊背,蔺云看着她满背血裂,轻轻用手指触碰到了伤口红肿的边缘。
“你...”叶容钰浑身一紧。
“怎么,是我碰不得还是我看不得?”
“罢了,反正身为女子,总免不了被人打量。”
蔺云听这话有些气恼,他停下上药的手,“打量?你这皮开肉绽的样子可还能让人有半点非分之想?”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