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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烟当醉(2 / 2)

齐王呵斥了一声韩千斗,命他带着人赶紧滚,之后拦着叶容钰的肩膀回了堂内。

门一关上,齐王便狠狠掐住了叶容钰的脖子,眉间转而凶厉。

“叶容钰,你竟敢利用我?”

叶容钰被钳得发不出声,甚至闭住了气道。

“本宫平生最讨厌玩弄小心思的人。”

被扔在地上后,叶容钰连咳了好几声。齐王并不罢休,又提着前衣将人拉起。

“你用的上本宫的时候就贴来,用完以后就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你装什么?”

“我装?”

叶容钰哂笑一声,被折腾到破罐子破摔的份上,说起话来似乎就少了些顾虑。

“圣上定你为储君,将来要护天下万民,可你却连皇城里的宫人都不肯护。”

“你视人为草芥,却要在所有人面前装出宽和仁厚。”

话未说完,齐王再度掐住叶容钰的脖子,这一次他开始发狠。

视线恍惚再到完全黑暗。

“容钰。”

她被人抱在怀里,这竟不是幻觉。

叶容钰睁开眼时,齐王抚着她的脸松下一口气。

“你难受为什么不哭呢?”

叶容钰听见这话像是失心疯一样笑了。

“你不会是在怜惜吧。”

她故意去激怒眼前的这个人,她恐惧在赏虐里对这个人产生什么情愫。

她宁可在身体上承受足够多的恶意。

......

齐王捡起地上的衣物,单手递给叶容钰,“替本宫穿衣。”

第二天,原本早朝时应在尚仪局开晨会,但叶容钰跟司仪交代了一声后,便先行去紫宸殿内殿中等皇帝退朝。

大约一个时辰,皇帝在殿中内侍陪同下入了内殿。

“叶容钰。”皇帝叫了一声。

“臣在。”

“你先去那,中书门下议奏你都看一遍,待会讲给朕听。”

皇帝指了指屏风之后,叶容钰顺着皇帝所指看了一眼,立马会意。

不多时,汪贞夏求见。他不多虚寒,直接就开口道,“陛下,臣看如今金吾卫中多充斥旧臣子弟,不仅毫无战力无法护驾于为难,甚至做点小事都会露马脚。”

“露马脚?”

“郇王一事......”

“汪贞夏,不可自作聪明。”

“臣,知罪。”

“你继续说吧。”

“金吾卫愈发办事不力,甚至容易添乱,不如左右金吾仗院中各置左右神策军,陛下若不放心臣,可以任钱暄为神策军大将军,总领仗院中的神策军。”

左右金吾仗院位于丹凤门入含元殿的御桥两侧,更靠进含元殿这皇权中心,而神策军则与禁军十六卫共在东苑内以东。

“朕准备任钱暄为东川节度使,一会就诏中书门下拟旨。”

“啊?陛下,我朝向来只以内臣充任监军,哪有去做一方节度的。”

“所以朕要先搁去他一切宫内职务,若是不在宫内任职他就算不上内臣。”

“这......”

“所以内侍省也好,神策军也罢,日后就全全压在你肩上了。”

纯宗踱步至汪贞夏身后,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汪贞夏,你先下去吧。”

“那臣叫韩千斗来侍奉陛下?”

“刘镶是不是同睿王回来了?”

“是。”

“那就叫他和江贺来吧。”

“是,那臣告退。”

叶容钰抱着一摞奏折,躬身从屏风后走出来,默将皇帝与汪贞夏的对话刻在心里,毕竟于天子而言,除了闺房情事,并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奏折可看完了?”

“看完了。”

“说说。”

“刑部、大理寺在议对王和昶及其家人的处置,刑部侍郎秦峰秦大人,奏请圣上派人去扬州追查王和昶联合扬州节度使发兵一事;任命哥舒元为山南西道节度使的敕文已发,不日就会送至节度使府;工部计划于立冬后清理汴河河道,需要与户部商讨划拨银两并从当地调征民役;另外户部与中书列出今年岁末盐铁度支使的名册,需请圣上过目。”

“你记性倒还不错。”

纯宗皇帝见叶容钰禀事时神情自若,毫无慌乱,捋了下黑灰色的胡须,点了点头似乎在表达认可,“原乐城你可见过?”纯宗又问道。

“回陛下,臣见过。”

“那你说说,原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容钰回稍顿几下,“原将军刚直忠纯、寡言、不爱笑。”

“连你都能说出他是刚直忠纯之人,他这个人朕知道,没有太多杂七杂八的想法。”后半句话,像是皇帝在给自己嘀咕。

未过太久,刘镶与江贺一路收着步子轻声入殿内,默默向皇帝磕了个头,之后立式在殿内靠墙处。叶容钰一看,刘镶这人颇为脸熟,正是那日跟在睿王身后的领事宦官。

待皇帝批完奏折,在刘镶与江贺侍奉下入寝殿休憩,叶容钰终能下值,先是去皇后那把今日看到的奏折内容如数相禀,再把皇帝与汪贞夏的对方一个字一个字学给皇后。

只不过郭皇后好像对朝政突然失去兴致一般,恹恹听完,手里捏着银球香囊把玩了半天。

“容钰,我感觉累了。”

“殿下,那我扶你休息。”

郭皇后看上去像被抽干了精魄,耷拉着眼皮摇了摇头。

“我就是觉得,再苦心经营也会被人一撬而空,我辛辛苦苦在朝上周旋那么久,比不过圣上睡上一觉就轻轻松松把王和昶给耍了,但他耍的何止是王和昶,升阳、还有我都在内,如你刚才所说,汪贞夏怕是也要被戏耍一番。”

“臣想,圣上断不会让汪贞夏在后宫里一家独大。”

“是,帝王之术,贵在权衡。容钰你想想,从去年到现在,圣上疑心的哥舒晦死了,东川节度使换成了他信任的钱暄,而且钱暄是内臣,下任节度使也没法父子相传。”

“哥舒元一个叛将庶子去管山南西道管这些叛将残军,将与兵互不相识,且都身份尴尬,想必要作乱也不容易。河西战事打了个持平,我郭家人丁凋落......再者,之前文臣旧臣多以宗室奢靡为弹劾,如今升阳声势大不如前,但圣上依旧是个好弟弟,好侄儿。”

皇帝悄无声息地挪动着天下格局。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靠着损耗达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