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容钰这才看清原乐城脸上还有三道抓痕。
原乐城前脚刚走,林尚宫就被人拖入堂中,她穿着囚衣,一身脏污与血痕,头发凌乱不堪如蒿草一般。
“冤枉,汪将军,属下冤枉。”林尚宫趴在地上,一只带血的手少了指甲,拼命伸着向汪贞夏不停抓握,她似乎已经精神崩溃,在泥潭幻境中要抓住那救命稻草。
“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有什么狡辩。”
林尚宫神情依旧,嘴里不回答问题,只顾着喊冤。叶容钰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已经丢了魂魄。
“林海蕙,你在宫中还安插了什么眼线?平时又是如何与王和昶联络的,都如实招来。”齐照质问道。
“罢了。”汪贞夏见齐照模样逼人,呵斥了一句,“她已经疯了,再审也审不出来什么,让她死个痛快吧。”
“是。”齐照收敛起来,应了一声。
而后汪贞夏开口,将事一一安排下去。
“叶司言,林尚宫有一处私宅,她是女官,所以查抄就交由你负责了,还是按宫里规矩,除宅邸本身外,其余各处田产铺面地契归宫中,所得财物交由内侍省清点后入琼林库。”
“是。”
“蔺云、齐照,你们两个就负责协助叶司言。”
“是。”
“把林海蕙押到神策狱,给她收拾收拾吃顿好的,明日一早行刑。”
“是。”
说是会审,实则汪贞夏根本容不下其余人多说两句,他把这些事都吩咐下去,大家按着照办即可。
叶容钰与蔺云、齐照三人起身,看着汪贞夏走远后才踏出了审讯堂。
“叶司言,总归我手上也没几个人,就让蔺云带人配合你行了,我就不插手了。”
“那齐大人,容钰恭敬不如从命了。”
按着上面意思,查抄林尚宫后,其府邸以后就归叶容钰所有了。至于其他宝贝皆要充公,齐照不插手,就是给叶容钰留足了操作空间。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蔺云问道。
“过上个十几天行不行?”
“你定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蔺云语气不善,叶容钰仔细一看,他颧骨处施了脂粉却还掩不住淤青。
“蔺云,你怎么了?”
“没事。”
蔺云说完转身就走了,叶容钰擡手相留但脚怎么也挪不动。
她看着蔺云远去头也不回,虽心里有一阵落空,但却来不及细想。她急着出了趟宫,写了封信从长安驿站发回奉江,另外又给了驿丞百两银子,好让他们能尽量快点。
内侍省在授意之下颁布了用人告示。
叶容钰升任五品尚仪,胡尚仪调任至尚宫局为尚宫。另外,宫内各司簿书出入、宫人名簿廪赐由尚仪局尚宫局共同审付。
尚宫局内召集了六尚各司的领事女官,众人按品秩依次列座。
“胡大人,请先落座吧。”
叶容钰翻手请之,胡尚宫低眉浅笑不再做推让,先行落座。
叶容钰则站在胡尚宫身侧,二人互递了个眼神,叶容钰便开始说道。
“尚宫局因林海蕙之事牵连了许多人,搞得宫里人心惶惶,但汪将军有令,今早已将她斩首,与她亲近者,部分已宫正司提拿驱逐,其余的我已和齐大人商量好不会再深究,更不会去为难,还请大家日后务必安下心来,在宫里认真做事。”
众人应了一声“是。”
“另外,尚宫局中填补空缺之事,一切就都听从胡大人安排了。”
胡尚宫站起身,两人相互施了个礼。
正当尚宫局众人听着方才一席话松了口气时,守门的内侍,急急匆匆跑进一人,像是报灾一样喊道,“禀叶尚仪、胡尚宫,韩大人来了。”
叶容钰与胡湘碧对视一眼,忙领着女官们出院子去迎。
韩千斗穿着一身黑色斗篷,一副凶横,几乎是把挑衅写在了脸上,他身后还跟着二十余宦官,各个佩刀,一看就知道惹不起。
“见过韩少监,不知韩少监有何贵干?”
“怎么?我身为内侍省少监,来六尚各局查看查看这有什么不妥吗?”
确实不算妥。
六尚在不同时期时而独立内侍省之外,时而又归内侍省管,但这种“管”实际却很微妙,六尚与内侍省的业务都在后宫之中,有些交叉业务,只是女官之位最高不过五品,多少受制于内侍省排在最头的几位管事。
可女官里不少出身于官宦之家,内侍省历任知事都对此颇为顾忌,所以女官与宦官中各位管事相处之间也都相互敬重着。只有岁末,六尚匀出来一部分给内侍省献礼钱,而内侍省对六尚中各项事物也并不插手。
眼前这亏自然吃不得,胡湘碧以三十余的大好年龄摆出了六十岁倚老卖老的姿态,“不敢,只是天寒,还请韩少监屋里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