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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头深草里(2 / 2)

“你突然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你且多吃些饭吧,赶紧养好身体,说不定过个几天,还得给你派个苦差事。”

一听有差事,蔺云眼里倒是瞬间亮了,苦差也好,总比没由头地在宫里漂着强。

“什么差事?”

“总之是要去挺远的地方打探情况。”

“你又去求皇后殿下了?”

“也不算求,就是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可惜的,刚好有个差事,我觉得挺适合你。”

可惜,这个词蔺云在心里反复念叨了好几遍。

上次对自己说可惜的人曾做过宫闱丞,已经去世许多年了。

那年长安的平靖武馆涉及谋逆被查抄,十三岁以上男子全被拉到西市斩首,其余的受宫刑入宫为奴。蔺云当时七岁,自记事起一边做活一边习武,受刑前被当时的宫闱丞看重,说他是百里挑一的筋骨。

“这副身子骨挨一刀,可惜了。”

十几年过去,蔺云依旧回忆起他言语中的悲悯。

“容钰,这回是真的谢谢你了。”

“客气啥。”

叶容钰看着蔺云吃了个差不多,于是用身体将他撞了一下,“蔺云......那件事,你不生气了吧。”

蔺云看着叶容钰使劲儿眨巴眼睛,他知道她在提哪件事,却还故意装作忘了。

“什么事?”

“就那天在尚仪局,我就是......”

“哦,放心吧,我早就忘了。”蔺云故作大度道。

隔天,蔺云被叫到了内侍省,由钱暄下了命令让他快马去西南一带查探节度使情况。

新莛顺利进尚仪局后,叶容钰感觉自己做许多事都多了个帮手。

这天叶容钰起了个大早,比小厨房的宫人们都进厨房都更早一些。

她把薛言子从家带的腊肠在炭火上烤了一遍,又做了蒜泥耗油浇汁,最后切成小段。最后分成一小碟一小碟的,大部分都交给新莛,由新莛分给尚仪局各位女官。

至于叶容钰则另找了一个石锅,里面铺着光滑洁净的的石子,再放上编织稀松的篦帘,这次的腊肠切成长段,每一段又从中间切开,然后浸上油放在炭火上。等闻到焦香味儿时,再起锅将油篦出。

叶容钰把石锅整个装进食盒,赶在早饭前到了承香殿,给皇后加了一道菜。

皇后虽然见多识广,但宫中女子很少吃到炭火烤制的东西,尤其是这腊肠是出自薛言子母亲之手,制作不敢说是多么精致,但口味上绝对是与宫里大不相同。

郭姑姑、香儿以及一众侍女都侧目瞧着,等着皇后尝尝,也好奇叶容钰的家乡到底有什么惊奇手艺。

叶容钰揭开石锅的盖子,腊肠红润油亮还散发着淡淡焦香。

郭皇后平日喜欢重口,但尚食局备的早膳都比较清淡,尤其是晚上吃得少的时候,早上就更愿意吃上几口带味儿的东西。

筷尖在肠上拨动了几下,郭皇后终于夹起一块来,小心送入嘴中。

“是不错,你有心了。”

“这就是薛郡马托人从家带的腊肠,臣早上又用油焗了一下,让肉质里的香味得以挥发,油倒出来时还能带走一部分盐味。”

整个桌上,这道菜郭皇后确实是动筷最多。

等郭皇后用完膳,叶容钰将剩下的最后一根红肠一切,做成了下酒菜,给了在翰林院附近巡逻的金吾卫队长。

当进到书院时,薛言子正和令狐史官聊得火热。

“令狐大人?”

史官令狐渡蓄着长须,像是个不茍言笑的人。

因上次去殿中记录救急的事,叶容钰也算与他熟络起来,他与翰林院一些代诏关系要好,上次送给郡主的字画就是令狐渡帮忙要来的,叶容钰一直觉得他严肃又仗义,是个冷面热心的长辈。

但就在刚刚,叶容钰似乎听见他们在聊其他女官的......茍且之事。

“容钰,你快过来,趁现在没人。”

“什么啊?”

“令狐大人,你再讲一遍还是我给她讲?”

“其实就是你们有位女官跟画院的翰林那什么了,然后就有了。”

叶容钰疑惑问道,“是我理解的那个‘有了’吗?”

“可不是嘛。”

“那......是哪位女官啊?”

“就是你们司的吴女史啊,也是因为修书的事去史馆当差。”令狐渡回答道。

叶容钰眼睛一打转,“她好像是尚宫局的吧。”

“都差不多嘛。”

“这怎么能差不多呢,六尚就如前朝六部,各司其职。”叶容钰不再继续跟他们解释,只是问,“那这事儿你们怎么知道的?现在那二人如何了?”

“六月中,大家见吴女史呕吐还并未十分在意,到了昨夜我们当值的一众人一起饮酒,因为害怕被金吾抓到所以未敢点灯,结果我们一伙人还没开吃就听到屋外有动静,仔细一听,是吴女史把那学士打了,还喊着都是你造的孽,你留的种该如何办。”

令狐渡用手比划着,说的是绘声绘色。

“刚好昨天画院的李丹也在,那二人夜里私会时其实被他撞见过,真是白花花的两个人,就在画院北庭里哼哼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