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刺头深草里(2 / 2)

“放肆!依朕之见,长公主应当诛九族,连朕也一起诛了。”

纯宗皇帝拂袖回了寝殿,其余人也相继出宫。

叶容钰将稿纸交给了令狐史官后,独自一人往承香殿去。宫中见闻愈发超过叶容钰的承受能力,她只能不断拓宽自己能接受事物的阈值。

“叶掌籍,刚刚郭将军已经来过了。”

“那娘娘她还好吗?”

“娘娘她。”香儿顿了一下,“娘娘她还算好,并没有生气,然后就睡下了。”

香儿有口难言,皇后听郭诚一顿激愤的叙述后,只淡淡说了句:大唐要完了,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对香儿来说,怕是下辈子也说不出口。

“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

“叶掌籍,要不你就留宿在偏殿的值房吧,明日娘娘一醒就可来拜见。”

“也好。”

叶容钰跟着香儿进了值房,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收拾的如驿站一般,焚香后房中有凉丝丝的薄荷香。

“叶掌籍,你好生休息吧。”

叶容钰只脱了鞋,还有外面那间宫装。

平卧于围榻上,气流的细微动向都能听之入耳。她深吸着薄荷香气,将五脏六腑中沾染的腥浊一点点吐出,紧咬的牙也慢慢舒开。她昨日早就开始当值,一直到现在未曾好好休息,不久,叶容钰便沉沉睡下。

虽然眼中还是一片血汪,但疲惫已战胜了她的恐惧。

翌日。叶容钰是在门外一阵嘈杂声后被吵醒的,睁眼一看,天也才蒙蒙亮。等叶容钰在在被窝里挣扎了好一阵才坐起身时,外面又全然安静了。

叶容钰掂起房中的一只圆肚瓷壶,里面还有不少水,于是她又抽出妆台底下的铜盆,将水全都倒进盆里,抹了把脸。

洗漱后,叶容钰将门推开一道缝侧眼望去。

正殿外,天子銮驾、还有羽林卫、赫然在目,殿中省紫衣内臣就在殿外侯着。

叶容钰虽暂未摸清缘由,但圣上此时来定与昨夜的事有关。于是她悄悄出了门,从侧边的石阶上避开一众人,守在了殿外,此处恰好能听到帝后直接是争吵。

“皇后啊皇后,我终究是小瞧你,小瞧你们郭家了。”

“不知圣上到底想说些什么?”

“你们是怎么知道二镇供银入京的时间,又是怎么知道羽林卫出城相迎?你手下究竟养了多少探子?还有,今日早朝,你们郭家非要中书门下表个态,你们想要什么态?”

“圣上纵容齐王至此,连税银都敢贪,不加管教反而问责我?”

“皇后,朕问你,于朝堂而言到底是百万贯税银重要,还是上下一心重要?”

“你这是为一己私欲,撺掇着朝臣来质疑朕,对朕有二心啊。”

说罢,纯宗一甩袖子就走了。

郭皇后追上前去,质疑道,“陛下,是非曲直与顺应君心,到底孰轻孰重?”

厚重的裙摆让她无法追上皇帝的阔步,皇帝也并没有停下脚去回答她的话。

纯宗一行人走后,叶容钰进入殿中。

香儿见叶容钰来顺口说道,“昨夜郭将军走后叶掌籍就来了。”

郭皇后点了点头,将叶容钰领进殿内,“容钰,你可知为何平、范二镇会收税银?”

“臣听说过,是以充京洛一带府兵的军饷。”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平、范二镇在收商税。”

叶容钰倒是知道前代皇帝都是只税农,不税商,“难道是因为二镇近两年欠收,所以才要收商税来作为补充。”

“先帝临终前派原门下侍郎黄芜兼任平卢、范阳两地的节度使,他是大唐不可多得的人才。”

的确,至先帝业宗时,各藩镇节度已形成父死子继的传统,老节度使一死,其长子便上书朝廷请求赐封。这事慢慢就变成了惯例。

但要是这样持续下去,各藩镇就会变成名副其实的小朝廷。

所以业宗临死前,趁着节度使先他病故,将其儿子曹格调入朝中,又派黄芜这位能文能武的人去。

“因为黄芜是从朝廷派出去的,所以暂时平、范二镇还能受控于朝廷,当年我父向先帝承诺,用十年的时间,扩充京洛府兵,力压藩镇,以求四方兵马粮税重归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