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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头深草里(2 / 2)

“朕累了,召钱暄带神策军速去平康坊。”

相比于天子大殿,翰林院倒是清幽,东南西北的各个院落外加厅堂,也只有书院的西厢有暗暗的烛火。

叶容钰这晚也并无心思回尚仪局就寝,独自挑灯在书院里,研了墨,石砚上散发出浑厚的香气,她喝了一杯白水,持着笔久久不曾落。

叶容钰反复尝试让内心平静下来,终究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破了功。

“谁啊?”

“叶掌籍。”

“我是史馆的起居郎。”

叶容钰推开门,这人她当时在史馆时倒是见过,确实是史馆的起居郎,起居郎者,录天子之言动法度,以修记事之史。

“见过令狐大人。”

“叶掌籍,能否劳烦你一件事?”

“我?”

“凡遇圣上皇子这等大事,都需两位史官同时记录,但我们今日没料到晚上会有大事发生,相约吃酒到直到刚才内侍传唤,所以能不能请你......随我一同至殿中。”

他见叶容钰似乎有退缩的意思,恍然能明白,“但你放心,我们都去屏风后面,而且在史馆饮酒误事也是大罪,再者说,史馆中女官不也喝醉了,她们也是司籍司的人。”

叶容钰上下打量了一下令狐史官,他开口闭口间都能闻到浓郁的酒气。心想也罢,反正史官所记每季汇为一卷,手稿则封存,并不会与旁人看到。要能到殿中,倒是能最快清楚事情到了哪一步,叶容钰便随令狐史官入紫宸殿,在巨大的雕镂屏后落座。

叶容钰并不知道外面已经到了什么地步,是不是已经人赃俱获,又或者是对方也得了消息已经逃跑,这些都不得而知。

总之,这种带着疑惑的等待让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

郭诚已经派府兵将士偷偷埋伏在平康坊各处,不久,李茂珍与钱暄等人未亮火把,摸着黑也来到平康坊内。

众人焦急等待了半个时辰,终于听到了阵阵车轮声。

“曾将军,就是这了。”

曾昆跨下马,命手下开了大门。

“谁!”

府内神策军弓箭手已摆好了阵型,曾昆吓得后退几步,险些倒在偏将怀里。

这时郭诚带领的府兵也从墙上纷纷跳了下来,把曾昆等人围堵在巷内。

“曾将军,恕卑职失礼了。”

钱暄上前行了一礼,而后命几名神策军去检查曾昆队伍里的马车,装货的马车队很长,甚至还有几辆没跟上仍然在巷外。

过了好一阵,派去盘查的神策军才回来。

“报告钱将军,后面马车上全是金银布匹。”

“曾将军,那请随我入宫面见圣上吧。”

“面见圣上,所谓何事?”

“齐王殿下欲私藏税银,现在人赃并获,我得赶回宫里向圣上复命。”

曾昆是个有勇无谋的人,一听大事不妙,不想辩驳之词,而是立刻拔出刀来。

“钱将军,恕难从命了。”

“上!”

羽林卫听命后纷纷拔刀,只可惜这些年羽林军内塞了太多京城的高门子弟,常常饮酒携妓,战斗力早就不复从前。

不到一刻钟,这些羽林卫就被神策军和府兵打的残甲落地,而曾昆虽骁勇也没法以一当十,被钱暄的人五花大绑押送回宫。

少阳院内得了消息,被蔺云故意压了一会,直到从屋檐上看到兵马火光逼近宫门,这才告知齐王身边的宦官。

叶容钰在紫宸殿中不停攥拳暖手。

殿门窗户都敞着。

初夏,夜里习习凉风,从四面雕窗袭入大殿。

殿内只有纯宗皇帝以及几名宦官侍卫,于镂花屏后为史官,窥天下之事本是成文规矩,此刻却连呼吸都需小心翼翼。

过了许久,随着钱暄被人牵着进了紫宸殿,叶容钰赶紧拿起笔。又将笔换至左手。

不多时,齐王李瑨像是匆匆赶来,到步入殿内还一直在整理衣冠。

“钱暄,你可点了,统共多少钱。”

“回圣上,已派人清点,所有货物按近日长安市价,约一百九十万贯。”

“一百九十万贯?”皇帝对这数字有些生疑,转而问道,“齐王,这是怎么一回事?”

“父皇我......”

还不及齐王解释,便冲进来一个人。他是李瑨的典军,名叫李舂,听说了事情就赶进宫,只是迟迟未得召见,如今在殿外听见皇帝质疑起齐王,他便无法再忍下去。

“陛下。”

李舂不顾人阻拦,直接冲到李瑨身前跪下。

“陛下,是我。”

“你又是谁?”

“臣乃齐王府典军,蒲州河东人也。”

其声壮如洪钟,叶容钰执笔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齐王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私自以齐王之名叫曾将军带兵把税银护送到私宅,还请圣上明鉴。”

这话并不能服殿内众人,郭诚走上前,指着李舂呵斥道,“你区区一个五品典军,如何能同时调兵遣将、疏通城门守卫,又如何能联络到节度使的骑兵?你叫人如何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