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箭直直捅进了他的胸口,这一箭,承载了对方满满的杀意和重生的决心,精准无误地刺穿他的身体。
“这一箭,还给你。”
朱绍面无表情地看着鲜血从他的口中吐出,整个人往下坠去。
朱绍丢弃了手中的弓,深吸了口。
就快要坠入水中了。
现在麻了一只手,能不能游尚且不知,只是在此之前砸进水中,怕也是会先要了她这身子半条命。
她这样想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面容。
“早知道,今日就不睡懒觉了……好想再看他一眼。”
“朱绍!!!”
瞬息之间,朱绍的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下一刻,身体被紧紧地拥入一个怀中。
“憋气!”
沉稳的呼喊声从头顶传来,朱绍回过神来,迅速深吸了一口气,随着这个怀抱坠进了流水中。
沉闷的水流声灌进耳中,朱绍的身体被水面撞得浑身颤动,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剧烈。
身前的怀抱显然吃疼地抽搐了几息,手臂却依旧紧紧环抱着她,将她严严实实地藏在自己的怀中。
对方在这湍急的水流中踩着积石调整了身形,很快便带着她出了水面。
“哈啊……!”
两人破水而出,大口喘着气。
“朱绍,朱绍……!”
朱绍还未缓过神来,谢书安的脸便出现在了视线中。
“你伤到哪了?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疼不疼?”
谢书安抓着她的双臂,在她腰背上摸索着,查看她身上是否有伤。
“……玄秋。”
朱绍终于从一片混沌中回过神来,她陡然抓住谢书安的衣襟,并未回复他的追问,而是神色焦灼地看着他,不断重复着。
“玄秋,是玄秋……!谢书安!是玄秋!是玄……、”
“……朱绍?!”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黑暗吞噬了朱绍的一切,昏迷在了谢书安的怀中。
-
……
“囡囡。”
一个女人出现在朱绍的视线中。
“囡囡,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人蹲下身来,温声地问着她。
朱绍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呆呆地看着。
女人回头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一脸担忧。
男人走上前来,接过话开口继续道:“囡囡,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吗?”
朱绍顿了顿,低声道:“京城。”
“哎呀,京城,那么远?”女人惊声,“那你怎么过来的?家里人呢?”
朱绍怔怔答道:“我娘不要我了,把我卖了,我就到这了。”
闻言,两人呼吸一滞,互相看了一眼。
男人深深吐了口闷气,指责道:“看她这样,大抵是哪个官人家里的三妻四妾在窝里斗,把小孩当牺牲品了。这些人,真是禽兽不如!”
女人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下去,转头对朱绍说道:“囡囡,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先来姨姨这好不好。姨姨家还有个阿哥,去京城里读书了。你今后若是想回去,就等阿哥回来,带你回去寻你娘亲。”
她说着,伸手擦了擦朱绍脸上的尘土,怜爱道:“你若是不想回去了,要不嫌弃,就来当姨姨的女儿吧。姨姨正好想要个女儿呢,好不好?”
画面一转,朱绍坐在女人的腿上,靠在她怀中。
女人胸前戴着一个白头鸟的玉佩,与她身后的男人相成一对。
“姨姨,阿哥是什么人啊?”朱绍问道。
“阿哥就是姨姨的儿子呀,他去京城读书了,还再过着日子才回来。”女人回道。
“阿哥也会像姨姨叔叔一样待我吗?”
“会的会的,”男人走到两人身边,蹲下身来握着朱绍的手,“阿哥肯定疼你,他要欺负你,阿叔替你教训他!”
孩童的小脚开心地晃着,眨巴着那对好看的琥珀色眼睛,“阿哥叫什么呀?”
“阿哥啊,我们叫他……”
……
朱绍在榻上醒来,耳边隐隐传来瓷器撞击的闷声,鼻尖是一股药味。
她从榻上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谢书安寝室里。
寻着声音往外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
谢书安正拿着瓷碗捣着药,将药粉往药炉中倒。
眉眼静静低垂着,专心致志看着手中的药。
朱绍看着他,心中的踏实感和安全感油然而生。
她将那白头鸟的玉佩握在手心,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向他伸出手。
‘姨姨家还有个阿哥。’
‘等阿哥回来。’
‘阿哥肯定疼你。’
‘姨姨,阿哥叫什么呀?’
‘阿哥啊,我们叫他……’
“阿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