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安的心中一时蒙了一层灰,静静地在那层灰上描了这几个字。
他们以前是如何好的?
谢书安愣愣地站在原地,试图在脑海中搜寻以前的记忆。
见他又默了声似是在想着什么,张冲将手臂勾过谢书安的后颈将他拉进,悄声道:“吵什么了你们,跟兄弟说说,兄弟帮你支支招!”
“没吵架。”谢书安嫌弃地掀开他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还嘴硬啊。”
到这节骨眼了,张冲没想到他还能说没吵架。
他前阵子分明还会隔一两个时辰便回她那,后来突然一天到晚扎在营里。
两人说话时也不似以前那般毫无顾忌,反而时常要斟酌一下才说出口。
这不是吵架是什么?
这肯定是吵架了!
只不过是和好了,但没完全好!
张冲干脆地放开了他,无奈应道:“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尔后,他又换了个语气,郑重道:“你可不要觉得你欠我们什么,你什么都不欠。”
“你救我们这一群人,倒不如说是我们欠你太多。你就是现在跑了,不管我们了,我们都不说你什么。”
说着,张冲的眼前浮现出多年前那些见过,如今却又再也见不到的人。
他们的面容越发模糊,无论是他怎么努力地去描,都描不出来,随着岁月的痕迹逐渐忘却。
“有的人只会在你眼前停留一阵子,你若是不抓住,恐怕就再也抓不住了。”
“男子汉大丈夫的,喜欢便是喜欢,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谢书安静静地听着,听到他这一句,又是心里一急:“我、”
谢书安下意识想说出的话噎在了喉中,一时默了声。
他发现自己竟是说不出往常的那后半句“不喜欢她”了。
“我先走了,带她去水路那一带看看。”他干脆不说了,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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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安回到房门前时,见簌金一个人在外头,而自己的房门紧紧锁着。
见他来,簌金立马红着脸对他斥道:“好你个混账死太监,跟个侍女串通起来把陛下关你屋里。还不快快让那侍女开门!”
原来,就在谢书安走时,他曾悄声对碧娟嘱咐过:“簌金目的不明,恐有他意,一会我唤来几个侍卫守着,你在皇上身边需得注意皇上安全。”
果不其然,谢书安一走,簌金便立刻粘到了朱绍身边,手不老实地摸到了朱绍的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见到这一幕,碧娟拿着勺子的手一抖,勺子中的汤汁撒落几滴,滴落在朱绍的袖边。
敢情谢总管一走,他这人的意图就明了!
分明就是一个登徒子!
她一时不知道是该惊叫地将簌金的手从她主子的腰上掰下来,还是应该对自己弄脏了主子的裤子而磕头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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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只好哐哐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认错,然后一边借口要给主子换身衣裳,一边惊叫着将簌金赶出了门外。
“咔哒”一声,从屋内将门给锁上了。
“碧娟?”朱绍怔怔地看着碧娟这一连串的动作,满头雾水。
尽管已经关好了门,碧娟却似是劫后余生般用背堵在门上,支支吾吾道:“谢、谢总管说他,危险,让奴婢保护好主子。”
“危险?”朱绍重复道。
是指他袖下藏着的那把小刀?
那把小刀怕是连木头都不能削,只能切几个小果子罢了,伤不到她什么。
况且,要真打起来,簌金也打不过他。
门外簌金的呼唤声一直在响,朱绍回神道:“没事,你把门开了吧。这衣裳也没事,一会儿出行前换了便是。”
谢书安从前是不会让碧娟注意朱绍的什么人身安全的,这次破天荒地托付了她,碧娟心觉定是什么不好解决的角色。
她怯生生地跪到朱绍脚边,低头说道:“主子,要不还是等谢总管回来吧。奴婢怕真出什么事,奴婢护不好主子。”
朱绍见她这般恳求,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挪了挪身子,说道:“这椅子坐久了,有点酸。”
谢书安的椅子是不会像朱绍的一样放什么软垫的,朱绍在这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不惯,还没一会儿便腰酸背痛。
碧娟看了眼里面的榻,说道:“要不,主子借用谢总管的榻坐一坐?谢总管应当不会说什么的。”
朱绍愣了愣,往那个榻看了眼。
干净整洁的榻上,薄薄的褥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着,榻上空荡荡的一片,比她的榻要清爽多了。
谢书安平日就是睡在这里。
她心里挣扎了片刻,心道这样怕是不好,正欲拒绝。
怎知,碧娟就起身将她扶了起来,带着她往榻边走去。
朱绍坐在这张榻上,心跳莫名地加速。
这里的梅花香太浓了,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好似自己坐在这里,就被他紧紧包裹住一般。
她看着紧闭的大门,狡猾地想着:反正现在也没人看见,等他回来时再起来便是了,他也不会知道她坐过这。
许是刚吃饱,又或者是自己太喜欢这股香气,她迷迷糊糊地倒在榻上,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又过了不知多久,原本紧锁的大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