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看了眼靠在谢书安怀里的朱绍，也没有多问，转身便上了马赶路。
谢书安将朱绍扶上了马，让她横坐着靠在自己怀里，两人一马，不急不慢地上了路。
朱绍靠在谢书安怀中，温热的梅花香气将她整个人前前后后包围了起来。
朱绍的脸贴在谢书安的胸口，听着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像是催眠曲一般将她哄得有些犯困。
忽然，一阵颠簸将朱绍惊醒，有些慌神地下意识抓住了谢书安的腰。
谢书安急忙看了眼怀里的朱绍，见她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集中精神驾马。
朱绍的手搭在谢书安的腰上，腰下起伏的线条隔着薄薄的里衣勾勒在了朱绍的掌心。
她有些入迷地感受着他腰间起伏的肌肉，原本覆在他腰上的手鬼使神差地滑向他的后背。
修长的指尖在他的背上缓缓攀行，描绘着纯白里衣下那结实健硕的肌肉。
每一转弯，宽厚背脊上的蝴蝶骨便会随着手上的动作摆动，随之紧绷的肌肉瞬间显出了硬朗的线条，像是蓄势待发的猛虎，与其主人此时面上温柔沉稳的模样全然不同，充斥着无限的生命力。
谢书安注意到了朱绍覆在他背上的手，低头看了眼她垂眸的模样，想起方才那一突如其来的颠簸，松开了牵着缰绳的右手，环过朱绍的后背，握在了她的肩头，将她往自己身上带了带，轻声道：“别怕，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说完，像是哄小孩一样在朱绍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
朱绍猛地回过神，把头埋在了谢书安怀里，静静地点了点头，耳边却是自己莫名加速的心跳声。
谢书安看着她异常安静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他虽跟她相处时日不算久，但大抵摸得出她的性子。
往常，即便是面对什么险境，她都像个没事人一样砍一砍就过去了，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跟他说道两句。
但现在，他看着她面上的神情，琥珀色的瞳孔中透着些迷离和踌躇，不似平日那样澄澈透光，像是在疑惑什么，又像是在纠结什么。
莫不是，她在意张冲对她说的那些话？
可是她会在意吗？
她平日一副狼心狗肺的模样，人前人后那么多的风言风语传进她耳里她都毫不关心。
还是说，那都是她的伪装？在今日伤得这般重后，已经没有心力去遮掩了？
“没事的。”谢书安稍微放缓了马步，偏低头凑到朱绍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别往心里去。”
靠在谢书安怀里的朱绍闻言一怔，对他这番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接着，继续听他说道：“张冲他……就是担心我。我很多事没有同他讲，是我不好。”
他说的，是指张冲说我是仇人那件事吗？
朱绍心里猜测着。
朱绍把脸从谢书安的怀里探了出来，不知是否是在他怀里闷久了，面上有些泛红，就连那玻璃珠般的瞳孔都被润了一层温热的湿气，在淡淡的月光下看上去像是憋得红了眼眶一般。
谢书安心里一纠，不禁有些慌乱地压低了身子，偏头正视着她的眼睛，道：“你……”
他只说出了一个“你”字，想从嘴里继续说出些安抚她的话，却又像是被紧皱的眉头掐断了来路一样，怎么也找不出下一句。
“你觉得呢？”朱绍看着谢书安墨色的瞳孔，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谢书安被她问得一愣，还未开口，便听到她继续说道：“他说得没错，我就是你的仇人。何露说得也没错，我和杨淑就是共犯，无论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是我，害了很多人，也包括你。”
“我就是你的仇人。”月光抚过朱绍的脸，照清了她面上的伤痕，也照清了她坦诚而坚毅的目光。
谢书安盯着她的眼睛出了神。
每每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时，他就会情不自禁地陷进去，好像被投入到了一座池中，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道：“但你也是我的共犯。”
朱绍瞳孔微睁，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衣服，听他继续说道：“至少现在，我不觉得你是仇人。我只觉得，你是我的共犯。”
话落，他将朱绍揽进了怀里，牵起缰绳继续驾着马。
两人一路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朱绍原本垂着的脚尖，在这后半路上总在不经意间微微地上下摆动着。
谢书安看了眼怀里的朱绍，月光抚过眼眸中透着澄澈的光，琥珀色的眼睛比月色还要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