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岚看着驾马而来的谢书安,不敢置信地说道:“谢总管,虽是为了救我等,但这、这罪证现在被炸了,我们该如何禀报给朝堂?”
谢书安赶了一路,即便是在这样冷的天,怎么的也是要出上一层薄汗的。
他擦了擦鬓角上沾上的雪花,慢条斯理地缓了缓马匹,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些罪证,没有也没事,我们有他就好了。”
纪岚闻言,顺着谢书安的视线看向了马蹄,准确地说应该是马的屁股下,那里竟然拖着人模鬼样的东西。
此前,谢书安独自进了那片枯木林,而江澄瑞则从枯木林中独自逃出,又指出了此事去张亲王有关。
由此推断,莫不是这个人模鬼样的东西就是……
他拖着受伤的腿,小心翼翼地往那地上的东西看去。
此人身上沾满了雪和泥,原本戴着的银甲已被鲜血渡成了红黑色,头发散开被雪水黏成了一团。再看其面容,竟真的就是张嘉年。
“啊?!”纪岚浑身一震,指着张嘉年说道,“死了?!”
谢书安摇了摇头,虽然心里倒是想他死来着,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他面上笑了笑,说道:“纪将军莫慌,晕过去罢了。张亲王未受致命伤,回京中不一会儿便能恢复意识。”
纪岚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他想起方才李继还说谢书安是一个文弱的宦官,心道回去一定要让李继扇一扇他那张不成器的嘴。
“对了,”谢书安扬了扬眉毛,从张嘉年挂在身上的包裹中取出了一小沓册子,眉眼弯弯地含笑说道,“在张亲王身上还发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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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此时杨淑和朱绍正在廊下赏梅。冬雪虽猛,但白梅依旧在这片白茫茫的冷气中增加了一笔艳人的粉嫩之色。
一官员急促赶来,双膝重重跪在地上,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臣有急事禀报!”
杨淑双眼微睁,嘴角悄悄地勾了一抹笑,伸手捏住了一根红梅枝杈,悠悠地说道:“这老天爷真是扫兴啊,哀家和皇上难得闲暇出来赏梅,反倒是变得没有一刻清闲的。”
她转了一下眼珠,侧脸看向身后的人,“说吧,是什么急事?”
官员跪在地上,见自己扰了太后娘娘的兴致,大气不敢喘,乖乖地传话道,“江太傅已被找回,救济粮一事,确实是有蹊跷。犯人铁证确凿,现以被谢总管捉拿回京中,关押在大理寺狱,等候皇上和太后娘娘处置。”
“犯人抓到了?”朱绍假作震惊的模样,追问道。
杨淑从枝丫上摘下了一朵梅花,在指尖转动着,“看来,皇上手下的重臣们当真是英勇,这么快就查清事实,捉拿犯人了。”
官员跪在地上的膝盖已经冷到有些发麻,“回皇上,回娘娘,大人们在中洲突发战事,回来时身上均有大大小小的伤,确实是骁勇善战,披荆斩棘。”
杨淑手中的梅花玩得没了兴致,将其随意的抛在了一边,说道:“说吧,犯人是谁?”
那官员一时间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随后交叠作揖的双手发着抖,战战兢兢地说道:“是……是张亲王……”
“你说什么?”杨淑全然没料到这个名字会从对方的嘴里说出来。
官员见杨淑诧异的模样,并未有什么想法,毕竟作为亲王的张嘉年竟然犯下这种罪,换谁都会震惊不已。
他生怕杨淑会迁怒于他,立刻俯身将额头贴在手背上,磕头禀报道:“大人们在张亲王的身上发现了一沓册子,里面写满了此时的全满,证据确凿,臣说的字句属实!”
册子?
那东西不是给了江澄瑞吗,怎么会在张嘉年身上?张嘉年做什么去抢江澄瑞的东西?张嘉年又为何出现在那?
莫非……江澄瑞当真是查到了他?所以,张嘉年才去追杀江澄瑞?结果,刚好就撞上了杨淑派出去抓江澄瑞的那些官员?
但是,那些救济粮早就处理了,再怎么查也查不到张嘉年身上。
除非……张嘉年背叛了杨淑,自己私藏了救济粮。
杨淑的脑中浮现出各种猜疑和可能,她擡脚碾过地上的梅花,转身离开了长廊,“去大理寺狱!”
“母后!”朱绍见杨淑紧皱着眉头心如火焚的模样,一脸忧愁地在杨淑的身后唤道。
只是她没有急着跟上去,而是低头看了看地上被碾碎的梅花,又望了望杨淑匆匆远去的背影,静静地站在梅花树的阴影下,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觉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