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一惊,怔愣回头。
质问的话还未出口,便被谢愈牵住手朝一旁行去。
李知望见了那匹马。
“你何时来的?”
谢愈二话不言,反松了她的手,忽倏间又落回在她的腰间,下一刻便抱着李知跨坐上马,一路奔驰。
“谢愈!”李知被他环在身前,望着两道街坊已成了退却之景,方才的惊愕便慢慢转为恼意,“你放开我。”
马蹄声不减,李知擡手欲去拉绳,忽地,肩袖处的衣衫被咬住,扯住她的动作。
李知回头望他,撞见那双乌黑深沉的眸,已是柳眉微竖。
“谢清让,你若是再不放我……”
倏然间,视线覆黑,唇间作痛。
谢愈将她的话吞进去,不留半音。
坐下愈发颠簸,李知慌乱抓住他飘飞的衣袖,才堪堪稳住身。
谢愈反而更深地吻她。
“阿九,我定今夜。”他松开李知,轻轻在她耳边落下此话。
李知扭回身,腰间已被炽热所环住。
她后知后觉想起,谢清让这话,回得是松斋舍外所言的日子。
李知渐渐气笑,索性也不挣扎了。
她倒想看看,今夜,自己还能再去何地。
坊间武侯自后面的窜出来,对着疾驰的马大喊,“何人还在奔马?”
李知心一紧,扭头一瞧,几位武侯已是跨步上马。
腰间的手抱得更紧了些,似是怕她摔下去,下一瞬,便见谢愈又是扬鞭。
“阿九坐稳。”
话毕,风声呼啸过耳,额间的发丝亦是飘转贴面。
他带着李知转入巷中,绕过好些个拐角,等着身后再无武侯的追声,谢愈才舍了马,抱她下来。
眼前,正是一家旅舍。
谢愈只顿了一瞬,便拉着李知迈步入内。
偏他还要在补一句,“恐武侯追来,先入内躲躲。”
望见谢愈搁在掌柜案上的碎银和那扬笑带路的小厮,以及刚入内,便被谢愈扣在门上相吻时,李知才恍然惊回过神。
手中握不住的东西悄然落地,发出沉闷一声。
谢愈停下来,垂眼。
“华阳国志。”
李知得已喘气,随即那双有些委屈深黑的眉目,便撞入她的眸中。
“阿九。”
“这是林正倾送你的?”
还带着渴求未满的沙哑与止不住地失落颤抖。
李知想斥责的话不知怎么,便说不出口了。
这无声落在谢愈眼中,便成了默许。
那掉落在衣摆边的书,此刻更成了碍眼的东西。谢愈擡手倾身朝前,将她横抱起来。
他扫视一圈,似乎在案前和榻上纠结一番,随即便朝着内里行去。
“谢愈。”
因这一声唤,吻又落了下来,她已被轻放在床榻上。唇瓣间温热不停,肆意攫取呼吸,脑中有什么东西在升腾,快将思绪也牵去。
这个吻比先前长了许多,长过马上的颠簸,也长过门后的焦急。
以至于李知身子渐软,撑不住时已陷入柔棉的床榻间。
李知未低斥也未叫停,谢愈便愈发大胆扣住她的手,扣在被衾间,几乎动弹不得。
烫软的唇顺着嘴角一路滑落,已至她纤细的脖颈间。
“阿九,你答应过的,不会舍弃我。”
谢愈声低,像玉石相撞在泉中作响,可却极缓,像极了勾引。
李知被吻得情迷意乱,恍惚睁眼,竟发觉谢愈又带了泪。
身上那人扣着她的手,可眼尾泛着红,任凭泪珠顺着清秀的脸颊滚落在她的脖颈。
李知忍不住,瑟缩颤栗。
她确实舍不得这张脸,纵使道义不同,也舍不得。
扣在掌心的手欲挣脱,谢愈很快松了指节。下一刻唇边便复上温软,他的身间攀上两只手。
李知不说话,只偏过头,微仰颈回吻他。
“阿九,不许掠过话。”谢愈啃咬了一下她的唇,却不敢用力。
于是这次,泪便又滚落在她的面上。
李知掐了掐谢愈的腰,擡手抚他的眼,叹着气低声哄道:“不是他,也没有别人。”
“当真?”
李知不说话,只扯掉了他的玉带。
谢愈垂眼,心中一颤。
李知晕乎乎地睁眼,耳根霎时作红,“五郎,吹灯。”
他哄道:“我眼睛不好,瞧不清阿九。”
发丝贴面,颈间又落下水滴。
这次,是汗珠。
他拥紧李知,低道:“阿九,别生气,也别在推开我了。”
李知已然累得没有力气,擡起那泛着些红痕的手臂,摸了摸谢愈的脸。
语气很软,话却很硬,“谢清让,我不退步,即使这样,我也不退步。”
床榻之上默然一瞬。
他低低笑起来,似有些无奈,却也带着妥协。
“好。”
他扣住李知的手,“总归,与你共醉明月之人,从前是我,往后,也只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