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117章 起暗局(三)(1 / 2)

第117章起暗局(三)

“哎呦,仔细着些!都是金贵物,这若是弄碎了你几个脑袋都赔不起的!”

“今日也算着是宫内除年宴外,头一次圣人过问的大宴,可得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去岁的年宴办得死气沉沉,训话的中官脑中只将回忆了过个影儿,便是唉声叹气,“都快麻溜得去吧。”

甫一转身,望见难得瞧见的人,他忙恭敬拱手道:“张司赞也来了。”

身后正跟着两位典赞,掌赞,他皆是一一行过。

张司赞瞧了眼内侍们正仔细搬的东西,“不只是内府局今日有得些忙,这宴不同往日,哪敢丢给下头人去办,得自己亲自过来看着。”

内府令点头,笑着接过话,“今岁已过了一小半,宫内该是要热闹热闹,倒是累着司赞了。”

“六局二十四司,大半的人都跟着在忙活呢,可不止是我一人。”张司赞也笑着瞥了眼他,随即踱着慢步朝前,“内府令可得向一一姐妹皆道句苦累,不然我可接不住这话呀。”

身后跟着的典赞俱是抿唇一笑,苏慧立在后头,同另一位掌赞相视,也是笑而不语。

独留内府令站在那儿,面上难堪。

“瞧着时辰也快临近,你们也都去忙吧。”张司赞微扭回头,朝着她们出声。

苏慧便同着余下三位一齐弯身,“是。”

身前的金丝楠木桌上,摆满了各内玉盘金碗,她扫了眼司膳司搁上的吃食,金银夹花,玉露团,汉宫棋多是烧尾宴中的不变的花样,倒是没个新奇。

扭头朝着席外行,只见司乐司领着人已经来了。帷帐路上皆慢慢挂起了灯笼,此次是露天的宴席,旁处正辟了一块地专供着投壶射箭。

苏慧立在灯下,手拢在一处,垂头收拾了一下迎面的布置,时不时打量不远处的宫殿。

望及那处最亮敞屋殿,她指尖动作慢了下来,犹豫半刻,便迈步朝着那处行去。

“苏掌赞。”

苏慧微点头,朝内扫了眼,正欲擡步进去,却被中官拦住。

“内里是给圣人收拾的地方,不必二十四司操心。”

苏慧步子收回来,忙赔笑言:“我还以为是给贵妃娘娘用的殿,正想着过来瞧瞧。”

“不打紧,苏掌赞快去别处忙吧,老奴估摸着一刻之后这宴便要开始了。”

正巧着另一位掌赞寻着她过来,忙拉着苏慧走了,“怎么去那殿跟前了,司赞那儿正缺人,快同我去帮忙。”

“贵妃娘娘的殿不是在那处么,我想着合该去瞧一眼收拾妥当没。”苏慧快步跟着她身后解释。

“望见那赤黄的宫灯没,就挂在檐角下头,那当然是圣人将呆的殿。”

苏慧顺着掌赞的视线打量过去,弯眼道:“好阿姊,我是头一次当这差事的,自然比不得阿姊知晓得多。”

“谁不是一点点知晓的。”掌赞一笑,催她快些跟上,“如今席上好些官员入座呢,里头正热闹,司赞忙得昏头转向呢。”

自这山石木林后穿出,席面上的琵琶笙鼓便也响起来,欢笑声也渐渐清晰些入耳,射箭的郎君,投壶的娘子,以及还正忙碌穿行的女婢内侍。

倒真是拢在一处的热闹。

掌赞带着苏慧低头穿过一众官员娘子身边,又小声嘱咐她:“等会圣人会先在方才你去的那处宫殿先呆着,众位官员娘子皆入座,圣人才会同着贵妃一齐来,这宴会一开才是最忙的,谁都顾不上,等下可得在我身边跟紧了。”

苏慧细细听着,又扭回头望了眼席面。

当真是连三娘的影也寻不到。

将转过头,却同掌赞在偏僻的转角处撞见了文征使君。

他正背手于后,逗着池水里的鱼儿。

掌赞未见过文征使君的画像,自是认不得,只当着是入宫的宾客,拉着苏慧垂头快快朝里行去。

苏慧心中蓦然一紧。

指尖紧紧攥着衣衫,她忽而“哎呀”一声,慌忙道:“阿姊你先去,我腰间的行牌掉了,我得回去找找。”

掌赞不依,以为她又要躲懒,“我同你一起去找。”

苏慧忙推着她朝内行,“阿姊放心,我不去席面,就在方才路上寻一寻,找不到我便回来。”

后头的行殿外有人望见她们,扯着嗓子催促,掌赞只得撒了手,“快去快回,可别耽误了时辰。”

苏慧快步朝着原路行去。

转过山石角,池水前的郎君已经兴致阑珊,正起身将离。

她忙跟过去,唤了一声,“文使君。”

文征扭回过头。

苏慧头一次干这种事到底是心中慌乱,忙垂下眼,“我替相公传话,还请使君移步。”

文征步子微顿,叫住她,“哪位相公?”

“刘欲刘相公。”

文征一愣,快步跟上了。

苏慧带着他行到一边更偏僻处,垂眼盯着地,用着未敢泄露太多情绪的声色道:“刘相公让妾替使君带一句话。”她微顿,头垂得更低了些,“今日你该去见一见圣人,有些话迟了太多年了。”

身前人失神。

话毕,苏慧弯身,只欲快步外行,却不想文征叫住了她。

“等等。”

苏慧闭眼,藏于衣袖下的手抖个不止,心里的鼓动越发剧烈,她咬牙转过身。

“圣人的休憩的宫殿是哪一座?”

心头的那点忧惧恍然一松,她忙回答:“在席宴左处,檐角下挂着一顶赤黄的宫灯。”

文征未再开口,只眸色不明地迈步离开。

苏慧慢慢吐了口气,这一松,只如累了半宿般软绵无力,她缩靠在山石上,微微望天。

夜幕暗沉。

也不知三娘,如今在宴席上没。

彼时李知,还正安身稳坐千秋殿内。

清河撑着手翻瞧着书,谢愈挨着李知听着她絮絮叨叨地问话。

“王离心中是如何想的,五郎可有问过?”

谢愈揉了揉眉心,叹气道:“关心他做什么,王离行事哪敢是不掂量一宿的。”见着李知盯着他不动,谢愈擡手合住她的掌,又慢慢言:“再者,他未同我商议,是自与贵主定下的主张,阿九与其让我交代,倒不如追问贵主。”

清河眼皮一抖,没敢擡眸。

这自作主张同王离往后必要和离的事,她还未告知三娘。

无他,只是若依照三娘的性子,必要考量到以后,确如那日离殿后李知所说,此事有一半是压在王离身上的,他这颗变棋在三娘看来定是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