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夺舍
秋天傍晚的阳光照得人暖暖的,生了困意,靠在男朋友怀里打瞌睡也没让对方察觉到不对劲,许恒星从昏迷中醒过来,感觉身体困倦极了,很想伸个懒腰。
“醒了?”刘辰名低下头看怀中的女朋友。
许恒星擡起头看了他一眼,笑:“咱们刚才看到哪儿了?”
刘辰名拿出手机,打开女朋友打盹之前看的最后一张图片,是西安的古观音禅寺,那张巨大AI图片中,金灿灿的树叶挂满枝头,人们在落叶之上,像是踩在金色的地毯上一样。
许恒星正感叹着落叶之美,和刘辰名约好了以后有机会一起去看,旁边玩手机的小孩擡起头看了一眼,惊呼:“好像茅坑被炸了,满地的屎。”
美好已经瞬间没了,只剩下避之不及的恶心,许恒星的眼睛直了,非要和小孩子辩论:“怎么看出像粪坑被炸的?最多也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你看过蜂巢吗?”
她搜出蜂巢蜜的视频给小孩看,里面展示着养蜂人割蜜的画面,小孩子果然就感兴趣了,满眼亮晶晶地问:“好吃。”
“好吃。”许恒星笑着回答,“甜味的屎。”
Yue——小孩子做出恶心呕吐的动作,被小孩妈妈不好意思地带走了。
“还去西安看银杏树吗?”刘辰名搂住女朋友问。
刘辰名有一个本子,里面记录着他想要去的地方。以前的计划是一个人,后来就加上了许恒星,他细心地记着许恒星看图片时候向往的美景,一点点记在纸上,将两人为数不多的时间抽出来一起去玩。
“去。”许恒星困了,闭着眼睛靠在刘辰名怀里,嘀咕着,“中国的大好河山,要用一辈子来征服。”
她嘀咕着,沉入梦乡。刘辰名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呵护着,生怕不温柔的风吹冷,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休息的这段时间,她的整个世界翻天覆地了。
再次醒来,她的眼睛中多了一丝不舍,处于幸福中的人没有发现。
他们起身离开长椅继续向前走,一个小时以后出现在一家幽静的店内,许恒星亲自给刘辰名泡茶,一杯清香的茶尚未喝到口中,一个身影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
“大哥?”刘辰名眼尖。看清楚了来人,先开口。要放假了,大哥正好最近在附近谈生意,电话联系过两人,问要不要一起回家,本来约好了后天见面,他忽然间就出现在这里,看样子是奔着两人而来。
玻璃窗前,妹妹静静地望着窗外灯光闪烁,等回过头来时眼睛已经红了,微笑着看着两人。
“坐吧,我有好多话要说。”妹妹指了指面前空着的座位。
哥哥一个小时以前突然接到妹妹的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语气有些凝重,哥哥担心出了什么事情,急忙开车过来。到了这里才发现刘辰名也在这里,一脸蒙地看着,忽然跑过来的他,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看样子不是吵架了,又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吗?
哥哥是个警觉的人,最近尤其不安,看妹妹带着哀伤的神色,已经猜到了各方向,他忐忑地坐下,紧紧地盯着妹妹,抓住了他有些凉的手,其语气温柔:“怎么了?恒恒。是不是你们俩吵架了?”
他知道不是,可他多希望是啊。
妹妹拉着两人的手,眼睛红着嘴唇:“我时间到了,要离开这里了。这次是永久,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换成是普通人,一定要被反问:“去哪儿?别瞎说。”
可这是有过几次失踪经历的许恒星,爱着她的人们已经在多次的摧残中磨炼的内心,做了最坏的打算。
可尽管如此,听到正式的告别,他们还是无法接受。
“别瞎说,去哪儿?”哥哥笑着,眼睛却迅速地湿了,他多希望这是一个恶作剧。
“是谁?是谁要带你走。”事发突然,一贯温和的刘辰名在此刻失去了理智,他紧紧抓着女朋友的手问,“和他们联系的纽带是什么?是那块玉吗?能在现实中找到他们吗?”
他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要抗争一回,哪怕付出惨烈的代价。
许恒星摇头,不想把无辜的他拖入水中:“没有用了,我试过了,没有用的。我本该死在高考后的那个夜晚,他们已经仁慈了,让我的身体活下来,让我爱的你们活下来,弥补了我所有的遗憾。不能太贪心。答应过人家了,不能反悔。”
“想要好好活着,怎么就是贪心了?”哥哥反问,“你不要被那些荒谬的言论洗脑了,你本来就应该好好地活着,有大好的前途,不是任何人的施舍。告诉我们,他们在哪儿,我要去找他们。”
哥哥也加入了讨伐大军之中,决定为妹妹的生命再搏一回。
许恒星擡手捂住泪眼婆娑的脸,哭着说出了她看到的画面——
高考后的那个夜晚,她被嫉妒杀死。
妈妈崩溃之下自杀。
他冲动之下杀了杀人犯,死缓。
爸爸满头白发,孤独地等着与一家团聚的时间到来。
那个荒凉的画面定格让许恒星哭光了所有的眼泪,如果你也曾经亲眼见证了惨烈的过往,你也得妥协。
“哥,刘辰名,你们好好活着吧。”
“哥,照顾好爸妈,他们只有你一个孩子了。”
“刘辰名,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
“你们都好好地。”
“我这辈子很幸福,下辈子还和你们在一起。”
天边已经出现曙光,旧的夜晚过去,新的一天要开始了,刘辰名和许海星还无法接受妹妹即将离去的震惊之中,妹妹的身体已经出现了透明症状,在越来越近的光亮中逐渐消失。
“恒恒!”
“星星!”
两人大惊,同时伸出手想要抓住消失的身体,却扑了个空,许恒星红着眼睛消失在两人面前。
相隔千里的两个地方,两人在同时从噩梦中惊醒。刘辰名坐在床上,满眼的惊恐。刚才的梦境那么清晰,不像是假的,更像是某种暗示。
他拿出手机查看了许恒星的微信页面,上面是睡觉之前的聊天信息,没有新增的内容,可他依旧心乱如麻,看看时间纠结了好一会,担心战胜对她室友的愧疚,拨打了许恒星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分钟,没接听。
她睡觉时候手机静音震动,睡眠一向是很轻的,不至于睡到完全听不到。
刘辰名心里的焦虑更加严重了。
哥哥的电话恰好在此时拨打了过来,刘辰名看着许海星的名字,脑海中出现刚才的梦境中哥哥也在,不好的感觉再次加强,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接下电话,电话那头哥哥比他还要慌乱:“刘辰名,恒恒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我们今天回学校了。”刘辰名不安地回答,“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这么晚忽然打电话给她?”
哥哥的声音里是压不下去的焦急:“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她过来和咱们俩道别,说她时间到了要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我醒来以后给她打了三个电话,一个都没接。她现在在她的研究生宿舍吗?你能联系上她或者她舍友吗?”
梦境照进现实,竟然是这么的猝不及防,一下子就夺走刘辰名生命中唯一的色彩,他呆呆地握着手机,感觉整个身体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住了,像是失了魂,看着手机屏幕的时候也是茫茫然的状态,不知道眼前是真实还是幻境。
“我刚才也梦到了……梦到她来和我们告别。”刘辰名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嗓子里面发出,说出他承受不住重量的话。
电话那头,许海星直接疯了。
一个人做一个梦,那可能只是自己神经衰弱,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在同时做同一个梦,那就是神秘力量的托梦了。
许恒星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外面天色朦胧,勤学的人已经起床背书,刘辰名下地换了一身衣服,拿着手机匆匆出门去研究生宿舍,一路跑一路拨打许恒星的电话,那头一直无人接听的状态,刘辰名只好拨打了她舍友的电话。
许恒星之前说过,如果宿舍里只有一个人可以联系帮她传话,就是那个负能量爆棚的女孩子了,她虽然怨念多,但是心不坏,不是见死不救的冷漠人种。另两位就完全指望不上。
他走到宿舍楼下,那个女孩子正好接起电话,可能是被吵醒了,声音里有十足的怨气,刘辰名先道歉:“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我是许恒星的男朋友,请问她在宿舍吗?我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听说是许恒星的男友,室友立刻客气起来,毕竟吃人嘴短,拿着电话就从被窝爬起来去许恒星的床边喊她,前两声还算正常,喊到第三声的时候声音明显有些慌乱,声音回到电话和刘辰名说话:“怎么喊不醒?她、她好像昏过去了!”
刘辰名的心一沉,莫大的恐慌淹没了他。
几分钟之后,120出现在研究生宿舍楼下将人接走了,刘辰名作为家属跟着一起去。医生给她做了细致的检查,没发现任何问题。医生不解,围着讨论问题可能出在哪里。刘辰名在一旁守着,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他们解释。
许恒星上一次昏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睡梦之中莫名昏迷了一周,所有的检查都做了,没发现任何问题。苏醒之后又做了一次检查,也没有任何数据变化。医生把她当成新的病例研究了好久,一直到她毕业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不是人为干预的身体上的疾病,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古怪力量。刘辰名想到了上次将她带入平行时空的玉佩,急忙拨通了谷嘉的电话,求问谷嘉的那块玉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