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内斗
“你去,将他带过来。”陆先生很生气,努力维持住平和了,可是平静之下隐藏的愤怒比直接发泄出来更可怕,他叫住了在一旁沉默的妻子,下达了自己的指示,“我不想和他浪费唇舌,你在他到来之前让他想清楚来之后的说辞,为什么要毁掉这次相亲,为什么要在这个场合陷害小嘉,甚至要拖整个陆家下水。让他见到我之前把这些问题想好了。”
妻子沉沉地叹一口气,试探性地给儿子找一线生机:“也许是误会,给他一个机会澄清一下,不要直接听信了外人的说辞就判定他的死罪。”
“我不相信他!”陆先生忍耐着等妻子说完,忽然拔高了音量一吼,愤怒值冲破屋顶,把其余几人吓了一跳。
大家受惊之后面面相觑,都不敢说什么,妻子也再也没争辩,拿起自己的包和手机出门去了。
谷嘉满脸的焦急:“爸,我陪着一起去吧。”
陆先生脸色阴沉地看着地板,擡起手挥了挥,谷嘉急忙追了出去。
门外,小王正在喝咖啡给自己提神,门忽然大开,有人快步流星走出来,后面紧随着一个人,小王急忙从懒散待命的状态回过神来,站直身体询问是否需要自己,谷嘉摆了摆手。
“我们很快回来,你在这守着,有问题及时联系。”谷嘉匆忙撂下一句话,跟着陆夫人跑出去,陆夫人不等他,自己开了一辆车朝着医院开去,谷嘉只好开自己的车紧随其后。
车子开得飞快,有好几次,谷嘉都以为要被交警拦住了,幸好陆夫人盛怒之下也是有分寸的,有惊无险地到了医院,下车直奔住院部。
病房里,陆成舟毫不知情,依旧没心没肺地玩着自己的手机,等待着明天一早的雷霆之怒将谷嘉劈死。
病房的门忽然从外面推开,陆夫人在司机惊慌失措阻拦的声音里直接走向沉迷游戏的陆成舟,撕开一条胶带想封住儿子的嘴巴。陆成舟被吓得不轻,差点从床上跌落,看清楚是妈妈之后,生气加莫名其妙,习惯性怒吼:“妈,你干什么?”
陆夫人抓着被扯出来的胶带,努力压制着愤怒,传达着生父的旨意:“你爸让我带你过去审问,你去之后交代破坏相亲陷害谷嘉的原因。她不想听你狡辩,我也不想,把你嘴巴封上,你省点精力直接和你爸爸谈吧。”
说着回头一个眼神招呼司机,司机胆怯地看向陆成舟,不敢上前动手,陆夫人表现出明显的愠怒神色,司机只好战战兢兢向前,将还不服气,大呼小叫的陆成舟嘴巴和手一起封上了。
谷嘉满脸惊讶地站在门口,惊叹于养母的冷漠。
“你去办手续,我们先回去。”陆成舟被司机架着下了床,陆夫人在前面引路,走到谷嘉面前时候短暂地停下,谷嘉答应,陆夫人带着人风一样冲出去了。
上车,车子启动,母子俩坐在后排,妈妈冷着脸最后一次告诫:“你爸爸不相信你,记住这句话,趁着现在想想说辞吧。”
说着,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陆成舟的手脚自由,脸上却满满的惊恐,一直到别墅下车,都没敢摘下胶带。
于是已经平静下来的陆先生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到了嘴上仍旧封着胶带的儿子,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儿子,擡手比画了一下,儿子识趣地摘下胶带,满脸的委屈。
父亲并不想看儿子的委屈,冷漠地问:“说辞想好了吗?开始吧。”
陆成舟站在原地爸爸平静道看不出任何风浪的脸,想起刚才在门外和爸爸的司机小王哥擦肩而过,小王哥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他放下紧张的心,松一口气,开口,委屈巴巴:“爸,我是被冤枉的,都是那个野种陷害我——”
一开口就踩了陆先生的雷区,脸色瞬间多云转阴,陆成舟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看脸色,依旧猖狂口无遮拦着:“当年他收买那对父女陷害我,这么多年一直给他们钱安抚他们,这些我都有证据,我拿到了那个老头的证词。还有他前女友的话,可以证明这么多年他一直记恨着咱们家,认为是你们杀死了他亲爸妈,想杀了咱们全家报仇。还有,他在外面开公司,跟一些不清不楚的人来往,弄一些一看就有问题的项目,这些我手里也都有明细……”
他一口气说下去,好像只要自己说的字足够多,语气足够坚定,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锤死谷嘉这个想要鸠占鹊巢的杜鹃鸟。
话还没说完,他看到陆先生的眼皮垂了下去,瞄了一眼身旁的花瓶,紧接着那只花瓶便朝着他砸了过来,他一惊僵在原地,身体无法动弹,眼看着花瓶的目标是他的脑袋,他满脑子绝望,身旁忽然出现一只手,一把将他推开,他身子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墙边,门旁边的墙上响起了惊雷般的瓷器碎裂声。
他回头,看到因为推他身体失控摔倒在地的妈妈慢悠悠地起身,走到墙边看了一眼碎裂的花瓶,回头冷漠地和儿子说:“古董青花瓷,市价十万,从你日后的生活费里面扣。”
说着,面无表情地看了丈夫一眼,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跷起了二郎腿。
刚才暴怒下打人的父亲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盯着妻子看了好几秒倒是没再发作,继续用阴沉的表情看儿子,开口审问:“为什么要在今天相亲的场合陷害带那些人过来陷害谷嘉?”
陆成舟不敢再废话,双脚发软站不起来就用膝盖当足爬过来,狼狈地解释:“我查到一些内幕消息,说曾家背后的势力倒台了,他家干过不少违法勾当,这次可能要被一锅端。他们这时候跑过来和咱们联姻,打的什么鬼主意?”
说着,恶狠狠地瞪了谷嘉一眼,继续不服气地和爸爸说:“我还听说,曾家原本和您的死对头站一边,帮着那边在仕途上打压过您,给您这边挖过坑倒过脏水。最后这次所谓的联姻,可能也是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把您这个大员拖下马,保那边安全脱身后半辈子逍遥。”
“真正重视的联姻,怎么可能用一个前妻的女儿,一个被踢出国外没有继承权的人呢?爸,您和他家搭上线这么久,每次都是他带着他女儿出面,一次也没带儿子出来,是不是?那就是不想让儿子碰脏水,带着女儿打马虎眼的意思。”
陆成舟越说气势越足,陆先生的眉头却越来越拧巴,耐心地等儿子说完之后神色复杂地问了一句:“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陆成舟以为爸爸信了,得意地站起身走到妈妈身前拿起从医院带过来的笔记本,打开放到爸爸面前,将里面的机密资料展开给爸爸看,谷嘉上前想一起看,陆成舟难得地让了一步,冷笑:“看吧,是不是很眼熟?你看了多少遍,算了多少遍,这些证据够不够让陆家永世不得翻身?”
谷嘉的脸黑了,低着头道歉:“爸,对不起,您罚我吧。”
陆先生将认错的儿子推到一边,自己看向亲儿子,语气平和地问:“只有这些,还有其他的?”
陆成舟以为爸爸没看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有些焦急地挑明:“爸,您没看懂吗?这些东西是我在谷嘉的电脑里查找出来的,他早就知道曾家的真面目,却一直没跟您说,眼睁睁看着咱们家往陷阱里面掉。他就是想报复陆家,想借用曾家的手毁掉陆家。
再往恶了想一点,先一步结交曾家,把咱们的把柄交出去,把曾家引过来的可能就是他。”
陆成舟自以为真相大白的话并没有让陆先生的情绪有明显的变化,除了脸色比之前还要阴沉一点。
这些还不够清楚吗?陆成舟不明白。
谷嘉怜悯地看了一眼徒劳无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弟弟,和他解释:“小舟,有些事情不是你表面看得那么简单。你现在还没正式回国接手家里的人脉,我没法和你说太多。我没有害陆家的心思,这些东西爸也看过。”
“曾家和咱们家联姻的心意是真的,曾小姐也不是什么被赶出国的废小姐,曾家很重视她的态度。
原本和曾小姐相亲的是我,因为我和她的好友是前男女友关系,分手时候闹得很难看,所以相亲才吹了。
这次联姻对咱们家很重要。”
谷嘉苦口婆心地解释着,像极了独自完成一个大项目,因为弟弟任性的一个举动功亏一篑,却因为父母的偏爱,一点不好的情绪都不能流露出,反而要语重心长地解释这个项目为什么这么重要。如果有下次,千万不要破坏了。
“你和这种不会干人事的家伙说这么多干什么?”陆先生冷漠地问了一句谷嘉,冷笑。
“爸——”陆成舟惊讶于父亲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