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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空交错(2 / 2)

许恒星震惊:“什么?没考上?谁没考上?”

“初一。”大家说出初一的名字。

闻言的表情已经难看到无法用言语形容,找了个借口去上厕所,溜了出去,没多久谷嘉的手机响起,谷嘉低头看了一下,把手机递给许恒星看,微信界面是闻言发过来的文字,哀求谷嘉劝一下许恒星,不要让他在女朋友和大家面前下不来台。

许恒星飞快地打了几个字回复:“我尽量五分钟之内,你抽一根烟再回来。”

说完擡起头看闻言的女朋友,撒谎:“刚才闻言发信息说钱包忘记带了,让你出去帮忙送一下。”

闻言女朋友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找到杜撰出来的钱包,大家让她出去直接问闻言,她便拎着自己的包出去了。

屋子里面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许恒星身上。

许恒星微笑着,继续问:“现在不怕了,麻烦大家告诉我一下,初一是什么情况?她没考上大学?她和闻言又是怎么回事?”

大家沉默了一会,有人开口了。

和平行时空满脑子学习断情绝爱的人不同,现实时空的初一是个恋爱脑。两人的感情是闻言开始的,初一却变成深陷的那个。

那时候学校恋情横行,学校管不了,所以只要不闹大,老师都当作看不见,但两人当时的感情依旧在学校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切起因是因为两人翘课去看新出的电影,不巧被爱拿着手机四处拍录视频的人给纳入镜头,被眼尖的家长发现,在家里逼问不成之后闹到了学校。

双方家长都说了难听的话,撕破脸,学校劝阻两人分手,以学业为重,两个当事人却在全世界的反对声中爱得更深了。

但闻言在这段轰轰烈烈的感情之中似乎是偏理性的那个,在家里人几番轰炸之后,他把学习的重要性向上提了提,几乎保持了原本的水平。初一那边就惨一些,作为女孩子,她受到的精神压力更大,自己本身也算不上内心强大的女孩子,成绩一落千丈。

高考成绩出来了,闻言成绩不如预期,但至少上了大学。初一坚持和闻言报考同一个城市,却只落得一个一般学校的专科。

初一家人对这个成绩非常不满意,让初一在重考和下来工作之间二选一。重考意味着一年的分别,初一恋爱脑上头,和家人大吵一架之后直接拎着行李去了闻言所在的城市打工。

三年后,两人分手,一无所有的初一拎着行囊回老家去了。第二天,闻言在朋友圈官宣恋情。

平行时空,初一明明喜欢闻言,但仿佛是重生了一回在弥补前世的遗憾一般,坚决地走向了截然相反的路,最终得到了她满意的结果。许恒星至今还记得她出门的火车上,她妈妈坐在她旁边,内敛中带着点小小的得意,为女儿的优秀。

现实世界,她妈妈的眼泪都要流干了吧。

初一究竟是多后悔自己的愚蠢犯下的错,才在那个时空转折得那么义无反顾?

“你们谁有她的联系方式?”许恒星问现场的人。

大家纷纷摇头。初一离开之后和所有人断了联系,有人遇到过她,要过她的联系方式,她说自己没有电话,单方面断绝了和所有人的联系。

同样是断绝往来,处于失意中的初一明显比尤格格更让人惦念,真怕她一蹶不振,一直沉沦下去。

“我知道了。”许恒星没再纠缠,拿过谷嘉的手机给闻言发了信息,“好了,回来吧。”

闻言很快回来了,带着他的女朋友,女朋友看起来不高兴,黑着脸坐下来。

许恒星微笑着向他女朋友敬酒,顺便嘴欠地询问:“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了。”女朋友回答。

“你们是一个学校的?”

“是。”

“一个学校的真好,每天都能见到。你们怎么认识的?是一见钟情吗?闻言在高中时候很受女孩子欢迎,有的傻子为了他连学习都不顾了。”

“你说他那个前女友?”女朋友在刚才的谈话中已经猜到许恒星和初一认识,莫名其妙被请出去给她空间单独说话,已经很不满了,如今又挑衅到脸上,她怒气浮上来,开始硬碰硬,“原来不只我认为她是傻子,配不上闻言,你们都这么想啊。她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三年换了八份工作,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她刚从饭店的后厨出来,穿着围裙油腻腻的,像个乞丐一样。把闻言的衬衫都洗皱了,为了打折商品和人吵架,一股子穷人的臭味,当保姆都不合格,真不知道当初用什么手段缠上闻言的。”

她如此羞辱初一,让见证过两人门当户对,为初一一步步落魄而惋惜的同学也难堪起来,仿佛羞辱的不是一个初一,而是从那所糟糕的高中出来的所有人。

闻言也下不来台,一直偷偷拉女朋友,让女朋友不要再说了,然而女朋友来这次聚会都是极不情愿的,风头都在谷嘉和许恒星身上,她被忽略了,就更加不满了,哪里肯在乎别人的感受。

“你知足吧,我作为你女朋友,以一人之力拉高了你的女朋友档次,和我分手以后也算你辉煌的履历,对你下段感情有好处,否则说出去大家都以为你太过糟糕,只能找到当保姆的女朋友,以后就一路向下,连同龄的保姆都找不到了。”

这个讽刺,加上闻言一起了,闻言脸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似乎已经忍耐惯了女朋友的拆台,并没有发作。

许恒星本来想一样怪气闻言一下,教训一下这个劈腿渣男,见他女朋友这么厉害,已经把闻言弄得下不来台了,许恒星倒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话题就此接过。

大家继续聊天,许恒星默默低头吃东西,其他人喝多了,借着酒劲忆往昔,聊到了大部分学生的去向,聊着聊着,提到了老师,许恒星竖起耳朵听着,听大家提到林丛姐姐已婚生娃,生活幸福,还在原来的学校,有人去年见过,依旧美丽如初。

提到了邹老师,依旧带着尖子班,看起来瘦弱了好多,感叹一下带学生越来越不容易。

学校越来越糟糕,已经很久没有好学生考出好的成绩了。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近几年最好的成绩获得者依旧是谷嘉,632分,985一本,这个成绩估计要保持很多年。

有好事的同学开始追问谷嘉的反差:“谷嘉,这么多年了,你跟我们说一句实话,你高考时候比日常多了两百多分,是怎么做到的?你是不是提前看到考卷了?”

“不是不是,我猜是老师私底下给他开小灶补课了。许老师不是日常吹牛他教过600分的学生吗?咱们都不信,他一定背着咱们偷偷栽培谷嘉,给全校来一个一鸣惊人,是不是?哈哈!”

“哎,别提许老师了,怪难过的,他今年多大,有四十五吗?”

“走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四岁多。唉,阎王殿里无老少,谁能想到他这么早走啊。”

许恒星听熟悉人的八卦听得正开心,走向忽然变了,大家唉声叹气,似乎都知道一个了不得的事态走向,许恒星毛骨悚然地坐直了身体,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冒出来,她努力压制着,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冷静:“你们在说许老师吗?许老师怎么了?”

大家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想起她不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不知道同学之间流通的八卦,有人告诉了她。

“许老师走了,今年年初的时候,白肺,没救过来。”

轰隆隆,许恒星的世界响起了惊天巨响,炸得她头晕目眩,她茫茫然站起身,腿上却无力,身子摇晃了一下,被身旁的谷嘉扶住。

“走了是什么意思?是去世了吗?谁去世了?你们再说一遍。”

大家震惊于许恒星的反应,在他们的认知里,许恒星有一个朋友叫苏晓芙,她对大家所有的认知都是从苏晓芙口述中得知,相隔几千里地,不该有真情实感,真正的反应应该像闻言女朋友那般,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毫无感觉。

“许老师带高三毕业班,病刚好就带着学生们突击学习,可能是累着了,呼吸不畅昏迷在了教室里,被送去医院,已经白肺了,当天就……去世了。”

最后三个字,他仔细斟酌了用词,生怕许恒星听不懂再问一遍。

一个教师兢兢业业的一生,最后的那一瞬间,只有短短几十个字。

呼吸不畅……

许恒星忽然发现自己也呼吸不畅了,她用力地呼吸,吸入的空气却细如游丝,大口大口地呼出去,似乎要窒息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事,先撤了。”

距离最近的谷嘉先一步发现了许恒星的异常,急忙起身告辞,大家极力挽留,这次机会本来为他才举办的,才进行到一半,贵客急急忙忙要走了,场子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谷嘉自然也是知道自己扫了兴的,站起身干了一杯白酒,再次道歉,拉着许恒星出门了。

许恒星恍若丢了魂,跟着谷嘉上了车,谷嘉帮她系安全带,询问是否带她去医院,她脸色惨白地坐着,一声不吭,谷嘉只好踩了油门赶往最近的医院。到了医院,见了医生,许恒星这才想起来说话,她擡起头。

“医生,我呼吸不顺畅,是不是肺部出了问题?”

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没发现问题。

许恒星却坚持,捂着自己肺部的部位,问:“我的肺是不是白了,有点疼,呼吸不顺畅,快喘不上气了。”

她说着,快哭了。

谷嘉这才意识到,许恒星的反应似乎和许老师过世有关。

许老师白肺去世,许恒星仿佛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但她不哭不闹不反驳不相信,直接被魇在那个悲剧之中,她能想象出来的逝者的所有症状都出现在她身上,她执拗地感受到了所有的痛苦。

“医生,给她拍个片子吧。”谷嘉小声给医生提建议,两人拿着单子去挂号,起身的瞬间,谷嘉将打好字的手机给医生看,“精神科怎么走?”

拍完片子出来,两人走到了精神科,许恒星擡头看着门上头的字,停顿了几秒钟,深吸一口气之后转身往门诊走去。

“我没事,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她轻描淡写地说。

谷嘉跟在她身后,满脸的担忧。

她对他所在的高中,似乎有着超出他想象的真情实感,今天聚餐见面时候见到每一个人,她都满脸的笑容,好像是老友重逢。

可四年前,她明明在几千里之外的另外一所高中读书,不可能和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人有交集,这段感情是从何而来呢?

对张哲的厌恶是为了打抱不平可以理解,还留存着曾经霸凌的证据在今日拿出来就可怕了,以许恒星今日表现出来的攻击力,应该早就主动寻找张哲的位置,加以报复才对,怎么像失忆了一样安静如今四年,今天突然回忆起了一切,临时起意过来找场子?

而且,她阴阳怪气闻言的劈腿可非常可疑,以前的许恒星胆小不爱惹事,跳楼之后暴躁了许多,但也与人为善从不与人树敌,干嘛为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孩子打抱不平让人难堪呢?

明明和苏晓芙只是网友,明明苏晓芙和全班级的学生都不熟,又怎么能隔空传达给许恒星这么深刻的感情呢。

好像,好像突然觉醒了某段记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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