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露出冰山一角
谷嘉的心被狠狠重击了一下,走上前蹲在许恒星面前,手在许恒星面前晃了晃,担心她已经被冻僵了,许恒星打开他的手:“还没死,把手机借我一下,我的没电了。”
谷嘉乖乖交出手机,许恒星拨通了老许的电话。
“许老师,是我。”电话一接通,响起了老许焦急的声音,许恒星急忙报平安,“我没事了,手机没电了……我出门遛狗,刚才被吓了一下,担心是坏人……我真的没事了,谷嘉在我旁边……”
老许又急又气,一口气说了好多,许恒星完全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撒娇混过去,只好认真听着,把接通的电话给了谷嘉,对他做出求助的姿势,谷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懵懵地接过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絮叨瞬间停止,语气变得克制:“谷嘉,你们俩真的在一起?”
谷嘉乐了:“这是我的手机,当然在一起了。难不成盗号啊。”
老许继续克制:“你们俩现在在哪儿?安全吗?”
谷嘉环顾了一下四周,如实回答:“距离我家走路大概半小时的距离。”
等一下,许恒星大晚上为什么在路上,而不是在家里?谷嘉忽然想到这个致命的问题,难以理解地看了许恒星一眼,电话那头老许的追问也随即而来。
“你们两个已经回家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距离你家都这么远的地方,你还把一个女孩子丢下,差点遇到危险?”
谷嘉脑子嗡的一声:“许恒星遇到危险了?”
这头,许恒星急忙摇摇手,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暂时不要说什么,谷嘉只好听着,电话那头,老许恨不得把他吃了。
许恒星接过电话,努力插话进去:“老师,我的钥匙丢在外面了,就是今天见面的那个雕塑那里,我出来找,出门太仓促,回来打车钱没带够,存了侥幸心理半路下车,结果遇到了可疑的人。我和谷嘉是才遇见的,他晚上吃多了在运动消食。”
说完了,对着谷嘉眨眼睛,谷嘉立即配合:“对,吃多了出来活动,刚碰见。”
听见这话,老许怒气下去不少,但还是忍不住责备:“钱不够,给谁打电话不能借一点,为什么大晚上得下车走啊。那个司机也是的,大晚上地把一个女孩子扔在半路上,你记住车牌号没?我要投诉他。”
许恒星急忙给自己刚编出来的谎话找补:“哎呀,和司机没关系,我报的就是这个地址。”
老许却不信:“你那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路灯都是坏的,谁会相信你住那附近啊,就是人品问题,怕吃亏了,不管一个女孩子的死活。”
一个杜撰出来的司机承担了所有的恶名,许恒星竟然不知道如何挽回那不存在的人品,但又怕传出去变成现实话题,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无力地解释:“其实,司机把我放在附近有人家的地方,我走了一段距离,自己走到这里来的。”
不管老许信不信,许恒星是尽力了。他果然不再追究司机的问题,改成骂这两个在现场的倒霉蛋,许恒星刚受惊不方便承受这些,他让谷嘉接了电话走到一边去听,许恒星听到谷嘉拿着电话,像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可怜虫。
谷嘉难得的好脾气,嗯嗯啊啊地听着,时不时为自己辩解几句,五分钟之后才挂上电话,脸上写着崩溃:“老许疯了,认识三年了,第一次见他这么发疯。”
许恒星不好意思地解释:“刚才我害怕,给他打电话求助,手机忽然没电了,他被吓到了吧。”
听到这句话,谷嘉的神色凝重,伸手将地上坐了许久的许恒星拉起来,许恒星的双腿有些软,借着谷嘉的力气才站起来,想放开谷嘉自己站稳,但双腿像是别人的不听使唤,差点再次摔倒。谷嘉忽然生气起来,背对着许恒星蹲下来,回头命令:“上来,我背你。”
许恒星看着他的后背,哭笑不得,拒绝:“不用,我就是被吓到了,一会儿就好了。”
谷嘉更生气了,猛地起身面对许恒星,质问:“你不是说已经到家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送你回去?遇到危险为什么不找我?出事怎么办?”
刚才在老许的骂声中,谷嘉已经大概理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老许将许恒星送到旧址之后,许恒星给谷嘉回复说已经到了新家,实际上是当时还没出发,她打算在这个下雪的夜晚走一个多小时到人多的地方去。
半路上遇到危险了,差点出事。
一想到许恒星差点被掳走,谷嘉心里还是后怕,后怕之后更多的是愤怒。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霸道地将他早六点到晚十点安排成学习成绩时间,不容拒绝的霸气去哪儿了?因为他一道题重复错,气得拿试卷打人的暴脾气哪儿了?借着补习和照顾狼王的恩情,故意指使他做各种事情的厚脸皮去哪儿去了?
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陌生,连遇到危险都不找他了?生气之后,谷嘉很难过,非常难过。
“许老师有车,我向他求助,他能第一时间来我这里,也能报警说清楚情况。”看出谷嘉生气背后的担忧,许恒星也收起自己的脾气,弱弱地解释,“我给你打电话,你想救我就得惊动你家人,到时候更乱了。”
谷嘉和家庭复杂的关系,许恒星不了解,但知道尽可能地回避,不给谷嘉添麻烦。
但许恒星遇到危险时候的理性选择并不能化解谷嘉此刻别扭的情绪,他黑着脸看许恒星,好久之后才有些委屈地问:“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许恒星愕然:“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这么说,当然是许恒星的行为给了他这种感觉。谷嘉不说话了,怕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许恒星会觉得他小孩子气。
事实上,许恒星也的确这么想了。她刚才受了那么大惊吓,如果换成是刘辰名在这,一定会先安慰她,听她说话,将她从恐惧和委屈中解救出来,而不是像老许和谷嘉这样先斥责她,斥责她为什么乱跑,斥责她在危险的时候选择向谁求助。
理性的是对的,但应该在事后再总结经验,表达自己的愤怒,而不是让她在恐惧和委屈中还要努力分出精力不断地解释,不断地道歉,不断地找借口圆谎。
仿佛受害者是他们一样。
“是朋友,当然是朋友。”许恒星给了他正面的答复,“不是朋友谁替你养狗啊,是不是狼王?”
被叫到名字的狼王摇了摇尾巴,发出嘤嘤的声音,他感受到两位主人之间的别扭,从刚才开始就流露出不安,此刻努力撒娇企图调和这不好的氛围。看到狼王,谷嘉心软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宠溺地摸了摸狼王的头:“对啊,这么可爱的女儿,谁舍得不要啊。”
许恒星嫌弃脸:“不要脸,才多大啊,就想着养女儿了。我都只敢自称姐姐。”
谷嘉又开始开玩笑:“你是姐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爸爸,你当姐姐吧。狼王,以后叫她姐姐。”
这辈分就这么岔开了,许恒星不服气,刚想自称妈妈,忽然觉得不对,改口:“狼王,以后叫姑奶奶啊。”
“叫我老祖宗!”不服气的谷嘉给自己提了辈分。
嬉笑间,刚才的隔阂烟消云散,许恒星活动了一下腿脚,见已经正常了,这才跺跺脚往前走。刚走了一步,目光被左侧车道吸引,她又看到了之前停着的车,车灯仍旧开着,旁边站了一个人,在漆黑的夜色中看不清楚是谁,只能从身形大概判断出是位女性。
许恒星拉拉谷嘉的袖子,凑近他身边,小声:“你看路那边,那辆车停在那里好久了,她是不是在看我们?”
谷嘉也看到那辆车了,但看到许恒星之后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并没有仔细看过,听见她说之后才转身,虽然也和许恒星一样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能从对方的肢体动作中看出她也在关注他们。谷嘉是个胆子大的,不顾许恒星的反对横穿路走过去。
“谁站在那里?”谷嘉一边走一边警惕地问,他想让许恒星留在原地等待,但许恒星害怕,牵着狼王跟过来。
越来越近了,对方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谷嘉停在几步之外,打开手电筒照在了对方身上,光线从地上一步步上移,眼看着要照到对方脸上,那人终于开口:“小嘉,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