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
在家里一夜没睡，到了学校却仿佛被下了蒙汗药，困得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熬过一节课，下课之后其他人出去活动，许恒星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她本来只想打个盹，可眼睛一闭立刻就沉沉睡过去了。
咚的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吓得睡梦中的弹跳起来，以为发生地震了，惊慌地睁开眼，看到讲台上许老师铁青的脸。
“这是学习的课桌，不是睡觉的床，那么喜欢睡觉，回家睡去啊。”许老师恨恨地摔了东西，怒骂。
他那个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不只在看许恒星，也看了许恒星各一条过道的斜后方，许恒星回头，看到同样睡眼惺忪的谷嘉。
这家伙也一宿没睡，正在补觉。
许恒星忽然想起，昨天躲避流氓的时候谷嘉把录音笔给她了，之后可能是被粉色雨伞转移了注意力，竟然忘记要回去了，许恒星也忘记给，直到今天早晨洗昨天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谷嘉估计是惦记了一晚上没睡好，但许恒星已经把他的电话号码拉黑了，他着急也联系不上她，估计又急又气。
许恒星坐直了身体，假装自己是个好学生。
这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做试卷，刚才发出惊天巨响的就是厚厚的一沓试卷砸在讲台上造成的。班级静默无声，许恒星拿到了试卷，看着上面的题陷入沉思。
如果许恒星没记错，上周的数学考试，苏晓芙整张卷子上只答了一道选择题，还答错了，零分。班级平日的平均分本来就低，因为苏晓芙的故意捣乱，直接成了全年级倒数第一，导致许老师被校长约谈了。
这也是上一次许老师阴阳怪气苏晓芙的理由，在他看来，苏晓芙请假缺考好过于在这膈应人。
许恒星琢磨着，她是学苏晓芙继续交白卷呢，还是发挥自己真正的实力，来一个一鸣惊人呢？
许恒星的高中是出了名的内卷，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拼命，日常做题的难度超出许多本地学校，更别提是苏晓芙这所几乎被好大学放弃的普通高中了。这些题，即使是困倦到马上要睡着的许恒星都能轻易达到及格分数。
苏晓芙，许恒星在她身体里面醒过来之后分析过这个人的智商，她不认为苏晓芙成绩差是因为智商低，应该是因为常年生病精力跟不上加上一些叛逆心理，是个不吵不闹温柔抗议的小白花。
其他人低头进入疯狂答题模式，许恒星转着笔思考人生，许老师一个凶恶的眼神投过来，吓得她笔都掉了，弯下腰捡笔的时候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看到谷嘉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吓得她心跳差点停止。
课堂上看她的许老师和谷嘉，很难说清楚谁更吓人。
对了，谷嘉高中时候成绩怎么样？许恒星捡起笔，装模作样写上自己的名字，思绪却很快飘远了。
他高考分数６２３分，似乎是那年的全年级第一，考出了学校历史以来的最高分，本来可以选一个更好一点的学校，据猜测可能是为了稳妥才选择Ｅ大。而以苏晓芙现在的成绩，总成绩都不一定能过三百分，难怪要借着许恒星的身份才能和谷嘉同一所大学。
可怕，幸亏谷嘉的成绩还可以，能上得了Ｅ大，要不然是不是不管谷嘉去什么三流大学，苏晓芙都能用她６９３分的成绩追过去啊。想到这个可能性，许恒星冒出一身冷汗。
该调查一下谷嘉现在的成绩了。许恒星冒出一个想法。
她偷偷回过头看谷嘉，想从他做题的表情分析出他现在的水平，却没想到谷嘉压根没在答题，而是也在看她，许恒星的偷看被她抓了个正着，眼睛一瞪，比了一个中指。
许恒星咬牙，转过头假装看题，顺手答了一道。
后背忽然被打了一下，她回头，看到滚落在地的纸团，她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谷嘉用眼神示意她捡起来，许恒星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不理会他。现在在考试，扔纸团涉嫌作弊。她可以考零分，但绝对不允许被怀疑作弊。
“谁扔的？”许老师转了一圈过来，一眼看到了地上的纸团，他急忙上前捡起来，举着纸团问。
低头答题的学生全部擡起头，满脸的惊愕。
“不承认，我当着大家的面念出来了。”问不出来，许老师开始了威胁，展开纸团，环顾一教室圈，仍旧没找到始作俑者，生气地大声念出来：“你看我了，小狗。”
许恒星：“……”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是谁扔的？别逼着我挨个比对笔迹。”许老师举着纸条绕着教室看每个学生的试卷。
谷嘉放下笔站了起来，班级里响起小小的惊呼声，许恒星头也不擡，低头认真答卷。
“你——”老师被气坏了，“写给谁的？站出来？”
全班同学眼神乱晃，都在寻找另一个人。许恒星仍旧低着头，奋笔疾书。
“苏晓芙。”站起来的谷嘉说出了她的名字。
许恒星身体一僵，放下了笔。
许老师看看谷嘉，又看看许恒星，气急：“又是你们俩，出去！”
谷嘉毫不反抗，乖乖放下笔走出来。许恒星却不服气，反问：“他说是写给我的就是我吗？我还说他记着上次的仇诬陷我呢？我不认识他。而且那句话是骂人的，跟我无关。”
这话有点道理，许老师迟疑了一下。
他走到许恒星的桌前，拿起了她的试卷，叠加在谷嘉的试卷之上，一起卷了起来。
“你考试的时候东张西望，你乱传纸条，你俩都别先答了，去走廊站着反思，下课以后跟我去办公室，我看着你俩做题。”
许老师换了个借口，两人各打五十大板，一起罚了出去。
许恒星不想为了苏晓芙做无谓的争论，起身走出了教室，谷嘉紧随其后。许老师从里面关上门，继续监考。
许恒星安静了两秒钟，忽然冲过去揪住谷嘉的衣领，小声骂他：“你脑子有问题啊，考场上扔纸条。你有本事高考的时候带手机进去作弊。”
谷嘉尚未做出反应，教室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许老师探出头看着两人，问：“苏晓芙，我冤枉你了吗？把手撒开，你俩间隔三米站着，再让我看见你俩靠这么近，小心我找你家长。”
许恒星无话可说，门再次关上，两人自动间隔三米。
“把我的录音笔还给我。”谷嘉小声说。
许恒星靠着墙，懒得看他：“昨天洗衣服，泡水了，坏了。”
谷嘉扭过头瞪了她一眼，警告：“那里面有提供给警察的证据，我下课就去报警，到时候让警察同志来找你拿证据，咱们俩一起成为全校的名人。”
许恒星：“……”
混蛋！
“虽然结果有点糟心，但我的初衷是为了救你，你能不能不要恩将仇报？”许恒星无奈地问他。
谷嘉哼了一声，嘲笑的语气：“我在报答你啊，救命恩人，还想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吗？牺牲太大，我可不干。”
许恒星被气到了，缓了好一会才回话：“谷嘉，你的条件不错，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吸引恋爱脑的小姑娘，你能不能不要使用你自以为很幽默实则油腻到不行的话语跟女孩子说话？你昨天显摆你的腹肌时候也是，一点都不帅，相反非常地油腻。你知道人身上的油腻感是什么吗？你去看饭馆的下水道，那些积累了很久还没有被清理的黑乎乎的各种油，就是那个。”
谷嘉脸都黑了。他从小到大被骂过很多次，但从没有人说过他油腻。
许恒星也是好心，他才十八岁，正是清爽的年纪，不该如此轻佻。如果她此刻的苦口婆心能劝回一个人渣的话，她也愿意不计前嫌当他的人生导师。
“才几点就想着吃饭？”紧闭的教室门打开，许老师再次探出头，警告地瞪了两人一眼，“学习学习不行，吃饭第一名。”
说完，又进去了。
许恒星不再说话了，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头转向和谷嘉相反的方向不再看他。
午饭后短暂的休息时间，许恒星和谷嘉垮着脸到了办公室，许老师正在看两人的试卷。他先把谷嘉的试卷递给他，让他到一边做题，自己则拿着许恒星的试卷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