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商噤若寒蝉,愣是不敢吭声,就这么任由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云侬向来就是个急性子,心思单纯毫无城府,做起事来常常容易剑走偏锋、走向极端。眼下只怕她内心早已如同乱麻交织,还真就认为旁人把一切都摸得透透的。
此刻,她的心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高低起伏不定,歇斯底里地喊道:“是!我就是上赶着嫁人怎么了!只因他是我心尖儿上的人!我给了他又怎样,他亲口承诺过定会娶我的!”
云商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然而瞧着云宫那般模样,也差不多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只见洛云宫向来温婉的脸上此刻竟难得地泛起怒色,那拧起的眉头,瞪大的双眸,竟与她阿母生气时像了个十足十
洛云宫怒不可遏地拍了拍桌子,力道之大,使得桌子上立着的茶杯猛然横跳起来,震得杯中的茶水左右摇晃,溅出的水珠四处飞散,而后缓缓洒落在桌子上,晕出一片片湿漉漉的痕迹。
瞧着这阵仗,云宫气得恨不能擡手狠狠扇她一巴掌。
她心里清楚有事发生,却未曾料到竟是这般严重的情况。
女子的贞洁何其重要啊!在当下这个时候,倘若被人知晓贞洁已失,还有谁愿意娶她?她后半辈子又能嫁给怎样的人呢!
洛云宫暗暗思忖,若是让她阿母得知此事,不仅会怪罪她这个当长姐的看护不力,怕是还会被气个半死,既伤心又伤身。这事儿是万万不能透露给其他人知晓的,尤其不能告诉她阿母。正巧云侬又是一副非他不嫁的决绝阵仗,如今想来,唯有尽快想法子让柳径庭将她娶了,才是解决此事的唯一出路。
洛云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如波澜起伏般的心情,缓缓说道:“你这么急做什么,为何就不能再等等!”
洛云侬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只回答道:“我见他一眼便确定了我一生只会喜欢他一人,早晚不都一样嘛!我洛云侬做过的事情就没有后悔的!认定的事情也一样不会改变!”她那倔强的神情仿佛在宣告着自己坚如磐石的决心。
云宫无奈地扶着额,细声嗔怪道:“你怎么就那么倔呢!有时候我倒真希望你像媆媆一样,胆子小些,做事也能多些思量。”
洛云侬气呼呼地指着云商,不依不饶地吼道:“她胆小?她胆小就不会把事情都同你说了!”
云商一脸懵懂,眼神中透着胆怯,小心翼翼地发声:“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姊?”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云宫赶忙替她辩解道:“云侬,方才是我诈你的,媆媆什么也没说,只是关心你罢了,你别这么凶了。”
随即,她又神色严肃地对云商说道:“没你的事儿,你只管好你自己便好。记住,以后柳府的门,你不要踏入一步了。若是你那个什么作坊要送豆腐,你便同他们说换个男子去!”说完,她紧蹙眉头,目光中满是不容置疑。
云宫烦躁地将写的字揉作一团,狠狠地扔在地上。此刻,她的脑子里满是被父母指责时那尖刻的话语、愤怒的表情,像一团乱麻堵得她昏沉不堪,几乎喘不过气来。
“云侬,明日我便陪你去柳府!不过你容我再好好想想。”她紧抿着嘴唇,目光中透着一丝犹豫和担忧,那神情仿佛被阴云所笼罩。
想想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柳径庭即日便上门提亲去。
洛云宫忽然想起来方才云商说的偏院儿的下人,连忙问道:“媆媆,你方才说的偏院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云侬不再那般充满敌意地死死盯着她了,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神情稍显得自然了些,缓缓回答道:“今日我去柳府送豆腐,走的是后门。那后门窄窄小小,颇为破旧,进去后看到的那间膳房更是又小又拥挤,所以我感到很是奇怪。后来发现那个小膳房居然是专程给连着膳房的那个庭院提供吃食的。那个庭院里住着一个奇怪的女子,或许不止一个。那些女子看起来格外瘦弱,身子单薄得好似风中的残叶,仿佛许久都没有好好吃过饭一般。我好奇地问柳姑娘,她说那些人是因为吸了药物才变成那样的。”
“柳家大郎这般鬼鬼祟祟地藏着掖着这么些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猫腻。我现下倒是有了个想法,事成之后,婠婠便能如意看到柳径庭前来提亲。方才还说别让你去柳府了,如今啊,你不去还真不行呢!”
云商心上猛地一惊,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怎地一下子就轮到提亲的地步了?前些天二姊不还只是说着见上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