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成立的是一家普通公司,我以为易言堂只是在中泰之间倒卖娱乐圈的花边新闻,我错了,我创投的笔杆AI,其实在汲取所有人的灵感,通过把‘脑匙’塞进人的耳朵,收集每个创作者的数据,而这一过程,是易言堂替我操纵的……”
“还有何梦泽耳朵里装的‘脑匙’,其实和我耳朵里的‘脑匙’是一对,可以彼此听见对方的心声,无论相隔天涯海角,都能知道对方所思所想,能感受到对方的悲痛,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悦……”
“可后来,‘脑匙’从何梦泽那里转到你这里,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转过来的,我不知道我听到的心声是来自你,还是来自何梦泽,我不知道和我同喜同悲,让我魂牵梦绕、暗恋多年的人,到底是你,还是何梦泽……”
江淮雨目光闪烁,悠转着眼眶的泪水,半哽咽地问:“那你……现在……能听到我的心声吗?”
“我现在听不到了,手术时,‘脑匙’已经被医生摘除了,但在我手术前,躺在检查仪器里,当时你不在我身边,我听到了一些话,‘账务报销走后台……想和他有个约会……周末可以吗……墙上的计划表没有空档……’”
柏星言贴近江淮雨的侧脸。
“我想,‘脑匙’又从你那里,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我又不知道自己在听谁的心声了,我统统把他们当成了你。”
江淮雨的手从柏星言脑后滑下去,垂在身侧,她混乱地倾听,正如她混乱地思考,她已经无法正常接收和加工柏星言说的信息了。
“星言……你……会不会出现……幻听了……”江淮雨抿着笑唇,把柏星言推开,泪水肆意流淌,“你其实可以……去和医生讲,因为这种病是可以治好的……”
“我那里有一份文件,里面披露了所有,但我没有权限给你看,终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的,摘除‘脑匙’的后遗症是思维退化、意识瞬失,需要一辈子配合药物治疗,淮雨,在我没有解决完自己的烂摊子之前,我不想拖累你。”
江淮雨已然无法判断柏星言的每一句话是真是假,哪怕他现在说“不想拖累”,江淮雨也不愿相信了。
“在飞行学院办婚礼,不是你和爸爸一起商议的吗?爸爸知道这些事情吗?”江淮雨抽啜着。
柏星言目光冰冷,瞳孔震颤,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心软,他恨不得冲上去将江淮雨抱进怀里,把自己的命赔给她。
他看完舅舅拿的那份文件,已经在深夜无人知晓的时分破碎了一次,现在是重组的他,把自己推到江淮雨面前,痛苦地诉说真相。
他看见江淮雨哭,像把自己又绞碎了一次,他的灵魂布满疮疤,再无法治愈,他不能让自己的阴影覆盖萤火虫的光,他有责任承担这份罪恶,解脱受害者,让他们恢复自由,免受技术的剥削和压迫。
“我举办婚礼,是想对外有一个解释,给你一个解释,你在演艺圈需要被公正地裁判,需要正向的名誉,你爸爸和萍姨,会在婚礼上反对,还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反对,我能做的,就是还你一个清白。”
江淮雨感觉手脚发冷,她在重庆剧组拍戏的时候,一直在服用消炎药物,因为她的左耳出现短暂性耳鸣,医生说是因为连续性熬夜。
她觉得自己真傻,还有什么比生命健康更重要的吗?
她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华丽的表演,从柏星言轰轰烈烈地追求她开始,所有媒体和圈内人都加入了这场表演,到后来她卸下心防,坠入爱河,满心欢喜地期待即将到来的婚礼……
她毫无防备地爱上柏星言,从未考虑过后果,从未思索过原因。
因为后果可能是苦果,原因可能毫无逻辑。
“可以不结婚,不用逢场作戏。”江淮雨擦拭着脸上的泪,“不用把我爸爸也带进这场表演,你以为你是谁啊?”
江淮雨抽啜着,在柏星言伸手的一刻,躲开了他的拥抱。
柏星言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爱人,这是他最爱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爱她,就算“脑匙”连错了人,他爱的也是江淮雨。
“江淮雨!你能不能自私一点,不要总是吃亏,现在媒体都在传我们结婚的消息,把我们两个深度绑定,这都是我挑起来的,从一开始,就是我在追你,是我在对外炒作,是我在步步为营,你永远都在被人骗,你能不能学聪明一点!”
柏星言狠狠抓住江淮雨的手,“就算是为我这个骗子,你能不能把最后的故事演完,你之前说,你写小说永远会写HE,拍戏也永远会拍正能量的影片,那我们的故事结局,不应该是骗子被众人揭发,正义和善良被观众歌颂吗?”
江淮雨蹲到地面,低埋着头,伏身大哭。
柏星言的心,被江淮雨的失望和痛苦划成一片一片,他追随着江淮雨的身影,蹲下去,一只膝盖跪在地上。
“替小狐貍演完这个故事,好不好?”柏星言红了眼眶,眼神强作冰冷,倒映着丛中萤火虫的光点。
江淮雨不敢再问柏星言到底爱不爱自己,她感受到爱了,她感受到了强烈又束缚的爱意。
她擡起头,从柏星言的目光里拾取信任和同意,“我推开了你,还可以抱你吗?”
柏星言抚过江淮雨的脸,把她摁进怀里。
“当然可以,永远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