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参与不到的这三年里,盛电动居然已经到了这个水平。
他会有出息是黄雨默从没怀疑过的事情,但能进国家队,是身边的人不敢去想的,那个地方实在是太难得了,也证明那个人的脚步自己早就追不上了。
“他昨天就是去隔壁市打比赛,急匆匆的来了一趟,没待够五分钟就走了,你们还有联系吗?”路译问她。
这句话像是插进黄雨默心窝子的那把刀,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心头酸软,“没有。”小姑娘说。
“也是,那个时候你们都还小呢就分开了,但我记得你跟刘林夕还有联系吧?她近几年每个暑假还能坚持来练呢,这个小姑娘我记得也挺清楚。”路译说。
黄雨默点点头,“是的,她还有联系的,但别人已经没有了。”
这仿佛是她枯燥生活中的一点插曲,但那之后黄雨默频繁的在公众号搜索这个人,很奇妙的是,关于盛电动赢得比赛的报道其实早就已经有了。
他的照片不是很多,只有那固定的一张,看得出来是很专业的摆拍,穿着白色的道服,系着黑色的道带,身后是纯黑色的幕布,他就站在最中间,精致的五官已经张开了许多,嘴角勾勒着一个带着笑意的弧度,但那笑容有些嘲讽和野劲儿,高挺的鼻梁在鼻骨两侧打出阴影,那双眼睛像是飞在天空中已经锁定了猎物的鹰,尖锐而疯狂,他的轮廓像是画师随手一勾的艺术品,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看上去像是一只凶狠的猎豹。
黄雨默看着那张照片,眼睛跟粘在上面是的,直到手机都黑屏了她都没动。
许久不见的少年,他变成了万受瞩目为国争光的运动员,那么帅气凌厉,那么陌生,陌生的像是他们从未见过,他站的实在是太高了,黄雨默仰着头垫着脚都不再能够到他的高度。
原来他离开的那天不是真正的结束,真正的结束从自己清醒的这一个瞬间开始。
黄雨默在高中时期又一次写下一篇日记,随后她将那已经有些尘土的沙漏放进沉底的箱子,与那些年少时隐秘的暗恋放在一起,高考之前不打算再见天日。
能在上大学前再见到盛电动一面是黄雨默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高三的日子简直不像是人过的,每天两眼一睁就开始刷题,训练时间都被补课沾满了,一模二模三模月考周考连在一起,每一个人都快要变成机器般在学,黄雨默憋着一口气丝毫不敢松懈,刘林夕的手机已经被收起来了,这下彻底没人联系了,黄雨默也把手机关机锁在抽屉里,反正没有什么用。
他们都憋着一口气,鼓着劲儿,每天学到凌晨,清晨起床接着背,在这种高强度的状态下,所有事儿都被黄雨默忘了个干净,她给自己初步定了个志愿,传媒大学新闻系。
苏毕来对他家的高考生比对小的还要上心,有次为了给黄雨默做一顿营养餐连小的在幼儿园都忘了接,被黄卉凡给责怪了一顿。
每当黄雨默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她会空出周末的一个早晨不安排任何课,这个早上她穿上道服,去道馆,教练不管她,她也不跟着大家伙一块儿训练,就找个角落,疯狂的踢脚靶,吼出声儿。
她能给自己踢得全身都是汗,顺着脸颊往下流,累的没有劲儿了瘫坐在地上才爽,踢完之后黄雨默跟教练打了声招呼,她下午还排了课,现在舒服一些了,可以回家继续预习。
路译看着才过了几个月就要瘦脱了相的小姑娘心里也不舒服,他知道现在正是吊着口气拼命的时候,那也忍不住开口叫了黄雨默一句。
黄雨默嗯了一声,回过头,本来及腰的头发被修剪到脖颈,尖俏的下巴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了,只剩下那双圆润的双眼,看谁的时候依旧不带温度,但却是柔软的。
“再累也得注意身体啊,别给自己熬坏了。”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小孩儿,这一届的所有小孩儿就只剩下了黄雨默一个还在这儿,路译对黄雨默自然比对别人的感情要深一些。
黄雨默这才笑了,她点头,“我知道的,放心吧教练。”
她喝了大半杯水,拿着衣服去厕所换了,临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状态实在不怎么样就又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划到了锁骨中,黄雨默随意的拿手擦掉了,她低着头想让水都甩到地上,扯了两张卫生纸一边擦一边往外走。
一片阴影照下来的时候黄雨默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两天本就压抑在想要爆发的临界点,她心里暗骂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堵在厕所门口,额头冲着人家肩膀就撞上去了。
挨上的那一瞬自己额头带着些凌乱的发丝被温热的手掌垫住,耳边的声音变得沉闷而悠远,像是“咚”的一声落入池塘沉底的石子,那人带着笑意说的有些痞,“这么久不见,难怪迫不及待的想来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