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易母忙于工作,易言作为姐姐就必须带着易学,为了哄易学,她就让易学玩电脑游戏,这就导致了易学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跟着打游戏的网友学会了一堆“黄色”脏话。⑥
那个时候已经在读学前教育专业的易言,发现了易学的不对劲,尝试进行干预,但是易母累了一天回到家看到哭泣的儿子,片面认为是女儿在背着她欺负儿子,阻止易言对易学的教导。
易言认为这样不行,道:“阿弟现在还小,正在培养生活习惯的重要阶段,在他小的时候培养出好习惯,他以后长大了,你就不用花时间过问了,对他好,对你也好。”
易母双手合十,对着易言说:“我求求你,你别说啦,我都累了一天了,别说了行吗?!”
易言被气到,不再过问。
易学每天对着电脑,嘴里的话越来越脏。
易学的班主任是位负责任的好老师,她找到易母沟通,让易母在家里多管教。
学习习惯可以在学校培养,而生活习惯需要家人的引导。
易学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如果能正向引导,将来有很好的未来。
“你挣了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他吗?孩子没有教好,就没有未来了,那你挣到了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
班主任发了这样一条短信给易母。
当时的易母坚决认为挣钱很重要,她认为自己的儿子很聪明,聪明的孩子是绝对会有好未来的,算命的说过她的儿子将来非常好,所以不用问。
再说了,女儿小时候学习成绩也很差,到了初中就好了,儿子是男孩,男孩都晚熟,等他到了初中,一切都会自然而然地好起来的。
虽然到了初中,儿子成绩很差,也能在他们班级能排上前几名,虽然前几名也考不上高中。
易母对于儿子总是抱有一种迷之自信,看得易言哑口无言。
易母与易学的母子关系好过易母与易言的母女关系。
套用经济学知识来讲,那就是已经产生隔阂的母女关系无法弥补,继续投资回报率低,那么对一个新项目进行投入,产生回报率更高。
从亲情角度上来讲,异性长辈与晚辈的惯性胜过同性。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别管别人说什么,就像考研一样,你不同意我考研,咱全家都不相信我能考上研究生,我不还是去考研了。
现在家里经济状况不好,不能全指望我爸的工资和他的结算金,你出去干活挣钱,他不能反对。
假如我爸不同意,他不同意又能怎样?
他能把你摊菜煎饼的炉子给掀了吗?
像我爸那种只会耍嘴皮的人,肯定不能!”
易言看着整天坐在阴暗屋子里胡思乱想的易母。
“挣多少钱是其次,主要是你要出去晒晒太阳,这屋子闷得要死,你出去晒晒太阳,透透气,和别人聊聊天也好。”
易母沉默不语。
易言道:“闲着容易胡思乱想,总想着和家里人吵架。
出去干点活,忙着忙着,身体累了,也没空钻牛角尖。
手里有点钱,心里也好受一些。”
易母没有说话。
当易言研一开学的时候,易母的菜煎饼店开业了,一直做到了现在,她经常和周围邻居聊聊天,说说笑,比之前待在家里的时候开朗多了。
“你说得对,你之前说我好像一个怨妇,我寻思我得干活,不然闲着总是爱乱想,忙着就来不会这样了。”
易母对易言这样说道。
易言松了一口气,她变了,易母也变了,这个家虽然不能立刻转变,也比之前有所好转了。
“我来了。”
看到易言,易母道:“有现成的稀饭,你把昨天恁爹做的菜热热吃。”
易言进屋热菜,一觉醒来有点饿了,吃饭要紧,其他的事情等吃完饭再说。
易母继续聊天,“那老头就是被他儿打瞎了左眼,现在他儿又打他,说不定会打瞎另一只眼。”
语气中带着笑意。
一位两鬓也发白的中年妇女道:“他老婆也是疯子,之前住精神病院,现在刚给接回来。”
另一位带假发,拉了双眼皮,纹了眼线⑦的中年妇女道:“原本他儿子还是正常人,后来就发病了,老头的儿子和媳妇都住精神病院,现在快过年了,给接回来的。”
在这里没有“精神创伤”“心理疾病”“精神病患者”一说,只有疯子。
人们只会说:“那人好奇怪,一夜之间就疯了。”
或者说:“哎你听说了吗?村口的那条河又淹死了一个人。”
易言把菜倒进锅里,打上煤气灶,出来加入闲聊,“老头儿娶媳妇儿之前,知道有精神病吗?”
“知道,”两鬓花白的妇女一直生活在这里,知道这里的一切事情,“老头年轻的时候穷,娶不到媳妇,所以只能娶疯婆子了。”
“都有病了,还生孩子?”易言很不理解。
“老人过世,必须要有儿子摔盆,否则到了
戴假发的中年妇女看向易言道:“你们小年轻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了。”
易言被她的青色眼线吓到了,讷讷地问:“住精神病院要钱吗?”
“要!当然要了!现在哪有不要钱的地方,墓地都涨价了。”两鬓花白的中年妇女笑道。
戴假发的中年妇女道:“一个月300块,两个人600块,不是很贵,老头有退休金,能付上钱。”
易言腼腆地笑笑,“我以为精神病院不收钱呢,现在有这么多精神病伤人的事件,精神病患者也不少,我以为纳入免费了呢。”
“老头有补贴,送两个人进精神病院,实际也没花多少钱。”易母看向易言,“你去看看锅,别把菜热糊了。”
易言转身向厨房走去,把早就听腻了的对话丢在身后。
“恁闺女一毕业,你对象再一退休,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俺两个任务一个都没完成了,一个都没结婚呢。”
“结婚是小年轻的事情,别管那么多。”
“那哪成啊,多少给两个,不能一点都不给。闺女嫁过去一点都不给,落人话柄,闺女在婆家不好过。”
“各地风俗都不一样,我前两天去外地喝喜酒,咱这边收了彩礼再给出去,外地都收了不给,直接留在娘家了。”
“那不行啊,姑娘出嫁没有嫁妆傍身,婆家瞧不起。”
易母认为女孩出嫁一定要有嫁妆,“我们也不给多,男方给多少彩礼,我们再添两万,留给小两口过日子用。这年头年轻人不容易,咱们当娘的多少得给点儿。”
晚上,又到了吃饭的时间,易言看到儿子没来吃饭,打去电话。
“我不舒服,好像阳了,你们吃吧。”易学虚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易父一脸的不相信,他认为儿子在忤逆他的权威,“你放屁!抓紧过来吃饭!”
看着易父愚昧且不讲理的样子,易言满怀恶意,化身拥护权威的伥鬼,对着手机道:
“来吧,吃饭吧,反正每个人都要感染,都感染算了。”
逼不得已,易学拖着不适的身体,从家里冒着冷风,坐到饭桌前,没有精神地嚼着稀饭。
“你就是穿的太少了,被冻着了,什么感染?!哪有感染?!”
听着易父又在胡搅蛮缠地强词夺理,易言充满厌恶。
易父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彬彬有礼的老实人,外面的人不知道实情,总是夸他负责又顾家。
实际上,接触久了,就知道易父其实是个不讲道理还无知的无赖。
易父年轻的时候特别讨厌家庭,一丁点都不喜欢和家里人一起出门,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
现在,他老了,却莫名其妙地要求,一家人必须每天坐在一起,陪他吃一顿饭,以此彰显他的家庭地位。
看着易学吃饭软弱无力的样子,易言道:“你要是不舒服,就随便吃点回去吧,我屋里有体温计,我回来给你送过去。”
易学道:“谢谢姐。”
吃完饭,易言按照专家的建议,从菜煎饼店里带走一些盐,去超市买了橙汁和绿茶,在水果摊收摊前买了橙子。
回到家把这些东西分成两份,其中一份放到弟弟房间门口,敲门。
“现在买不到药,我买了一些东西,专家说有利于恢复身体,减轻疼痛,你等下出来拿,体温计在塑料袋里,你自己用,不会看体温计的话,你用手机搜一下。”
“哦,知道了,谢谢姐。”屋内出来声音。
易言回到自己的房间,易学已经阳了,那自己阳也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听说得了这个病之后,会引起“脑雾”,整个人会没办法用脑子,说话做事会出现紊乱。
这是什么后遗症?好像和抑郁症一样。
脑子清醒的时候,写出来的论文都没有逻辑,那得病之后写出来的论文岂不是?
啊?!!!!!
如此,易言开启了新篇章——
《争分夺秒之赶论文之我弟阳了,我要在自己症状出现之前赶出毕业论文的初稿》
垂死病中惊坐起,原是论文没写完。
第二天醒来,易言明显感觉到自己头痛。
没事,还能硬撑一会儿。
听说,得了病就不能洗澡洗头了。
易言假装自己没生病,硬挺着在家里凑活着洗了个澡。
一直冲水也很冷。
洗完后回到房间,房间提前开好了空调,吹着暖风,易言觉得自己还能撑着去吃顿饭。
没事。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先吃顿饭,先吃饭再说其他。
一天下来,病情没有很严重。
晚上,所有人都睡下了。
易言感觉到电热毯很烫,关掉了电热毯。
这一夜,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火球,被窝快烧着了。
体温计在弟弟房间,自己也测不了体温。
第二天清晨,烧有些退了,她告诉易母,自己感染了,不想吃饭。
这病毒还真是按照程序办事呢,第一天没有感觉,第二天发烧,第三天小刀剌嗓子,喉咙里咯痰。
依据网上的生病康复攻略做事,量体温,吃专家建议的东西,做一些动作,试图减轻疼痛感。
嘿嘿,真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呢。
疼,真的很疼,就是呼吸都很疼。
免疫系统干起活来,比易言写论文还要认真千百倍不止。
论文是没法写了,脑子一片空白。
病症出现的第三天,易言的命差点没了。
易母为了让易言减轻咳嗽,用枇杷叶和冰糖煮了梨汁,易言喝着好多了,不怎么咳嗽,但是喉咙里的痰没有化掉,也吐不出来。
具有黏性的痰卡在气管上面,一时无法呼吸,一口气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这样的窒息感,易言一天里经历了三次。
被痰卡住喉咙的时候,易言唯一的遗憾是自己的小说没写完,她的脑子里有一本特别想写的小说,本来想等毕业了再写,早知道就……算了,早知道她也会找借口不去写。
“来日方长”的教训,她还没吃够。
下午,易父下班打电话问易言吃什么东西。
嗓子沙哑的易言小声道:“不吃,想吐。”
易父问:“想吐?怎么会想吐?”
易母在一旁听见了,道:“去挂水吗?”
易言同意:“行。”
易母道:“你换好衣服,我现在带你去诊所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