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程咬金？！
“这是我自己买的啊！”易言眨眨眼睛。
“啊？”温听牌大恐龙在内心停止了喷火，“你自己买的呀，那挺好的。”声音听上去很镇定。
“是呀，女孩子可以自己给自己买花呀。”⑧易言左手臂揽住温听送的玫瑰花束，右手拿着自己买的单支玫瑰花给温听，“这朵花挺好看的吧~”
温听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配合易言点点头道：“嗯，这花挺好看的。”
当易言抱着玫瑰花回到宿舍时，张欣悦也刚好回到宿舍，正在拆快递，看到易言的玫瑰花大喊：“你的玫瑰花是谁送的？”
易言张开嘴准备说，张欣悦把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上，“嘘，别说话，让我猜——是温听！对不对！”
易言被张欣悦的幼稚逗笑了，拿出藏在花束下的单支玫瑰：“除了他，还有谁？”
张欣悦看着灰色皱纹纸包裹的玫瑰，讷讷地问：“这是谁买的？”
“哈哈哈！是我自己买的！我自己送我自己花！”
易言的明亮声音充斥着狭窄的宿舍间。
张欣悦非常捧场：“哇哦~很棒唉~”
“生活需要一些仪式感~”易言放下花束，拿出塑料饭盒，准备洗草莓。
“这个草莓也是温听买的？”张欣悦把快递盒里零食掏出来整理。
易言摇摇头：“no~我自个儿在学校水果店买的，今天的草莓比昨天降价啦~我买一盒尝一尝~这可是我今年第一次吃草莓呢~”
学校水果店的草莓贵，啧，也不能这么说，学校的物价一直很贵。
“给，超大颗的草莓——”易言把洗好的草莓分给张欣悦。
“给，焦糖话梅棒棒糖，干脆面，还有你爱吃的辣条，请易大师品鉴一下小的买来的辣条好不好吃~”
张欣悦把分好的零食分给易言，“老夏推荐的临期食品店买来的，超便宜。”
“这家店真不错~”易言坦然接受来自舍友的馈赠。
以前，易言遇到别人赠送什么东西，她都会拒绝，不敢接受，因为易母教导过她：
“你不要拿别人的东西，别人给了也不能收。咱们家穷，拿不出东西还给别人，这样别人会说咱们下三滥。你要乖，听话知道吗？别做那种不要脸的事情。懂吗？”
别人给什么，易言都不敢收，就算对方是很好的人，没有恶意，也不敢收。
她害怕。
哪怕是善意，她也不敢接。
下贱的她不配。
本科毕业时，室友想送给易言玩偶，“易言你收下吧，我和我对象约会时抓的娃娃，太多了，带不走，你带走吧！我看你平时都挺喜欢玩偶的，其他人也选了喜欢的，你也选几个带走吧。”
易言摇头：“不要啦，我不用的。”
易言喜欢玩偶，但是易母不喜欢，易言知道自己带回去也会被易母斥责，玩偶也会被扔掉。
最终还是没有收下玩偶，对于这件事，易言耿耿于怀了好久，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我当初应该收下的。收下偷偷藏起来就好的。”
都怪自己没本事！要是自己能赚钱，买了房子，就能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保留下来了。
遇到了张欣悦和夏雪茗之后，才改掉这个不接受他人赠与的习惯，因为夏雪茗发现了易言的行为习惯。
每一次夏雪茗送给易言一个东西，易言都会还给她一件东西。
她对易言说：“小言，你不用每次都这样，我给你一个东西，你再给我一个东西，我送你东西是因为喜欢你，买东西的时候就会想着顺便带给你，你不用太当回事。”
“可是……如果每次都是你给我东西，我却不给你东西，不就是占你便宜吗？”
“不是啊，怎么会呢？你根本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
我送你东西这种行为是在表达我对你的好感，不要有负担。
来自他人的善意和爱意，你是可以接受的。”
夏雪茗补了一句，“你是值得的。”
易言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夏雪茗和张欣悦一有什么东西，都会分给易言，易言也会分一些东西给她们。
时间久了，易言养成了有什么东西，就会分给夏雪茗和张欣悦的行为习惯，在外面店铺遇到什么优惠活动都会在宿舍群里说一声，买好东西，带回宿舍三人分享。
以前的易言遇到优惠活动，要么不买，要么一人用全部，有时会觉得可惜，有时觉得是一种负担，遇到张欣悦和夏雪茗后就不会这样了。
易言想：或许我的人生开始慢慢变好了，不似以前那么倒霉了，也好像……也没有那么孤独了。
哼，老天爷，你终于没有那么刻薄了！
所以，易言大方地接受了温听的花束。
我喜欢为什么不接受？
忽然，张欣悦皱眉道：“你看群里的消息。”
“哪个群？”易言问。
自开学来学校报道的第一天，易言就加了一堆群，比如：文学院研究生□□群（有辅导员版）、专业班级微信群、班级微信群（没有教授版）、二手交易群、兼职群、师门群（有导师版）、师门群（导师不在版），宿舍群有整栋宿舍楼的群、整个套间的群，还有各个房间的三人小群。
还关注了一堆公众号，除了与学术专业相关的，还有师大公众号、学校物业管理号、文学院公众号等。
真是没完没了的，一有什么事情就建群加群。
想当年，应该是10年前了，易言读大专的时候，只有一个班级群。随着科技的发展，群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麻烦了。
嫌烦的易言开启消息免打扰，有时候看消息不及时，需要别人提醒。
张欣悦道：“咱们班级的那个、没有教授们在的那个微信群。”
“啥事？学校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该不是把开题时间又提前了吧？！”
学校做事主打一个莫名其妙，易言总是心惊胆战，一看消息，更是惊呆了：
【各位姐妹们，学校现在要收集大家在网络平台的帐号名称，大家填一下。】
接下来就是一个共享文件表格。
群里直接炸开了锅。
【这是在干什么？有没有隐私了？】
【我在现实世界里装正常人已经很辛苦了，怎么在网上发疯的机会都不给了吗？】
【有病吧？！】
【学校没事干了？管太多了吧！】
【学校是不是因为没申上博士点疯了？】
【我不想填啊！我在网上的言论很精神病啊！】
……
【那这样吧，我直接上报大家没有帐号，保护大家的底裤~】
长达99+的讨论，最终以班长的一句“不上报帐号”一锤定音，终止讨论。
易言沉默了一阵，联想到擦边视频，“我猜测——也许——是因为有人挂咱们学校名称拍擦边视频的原因。”
“啊？”张欣悦和夏雪茗喜欢刷小绿书，不喜欢刷短视频。
易言看到的消息总是和她们不一样：“我之前刷到了一些女生穿很少的衣服做一些擦边动作，可能学校监察到了这种情况，所以调查咱们的帐号。”
收集学生在各个网络平台的帐号，这种荒谬的下策也只有学校能干出来。
夏雪茗在三人群发了一段视频，视频是一个女生录的一段自拍，背景是教室。
夏洛特：【小夏今天发我一个这样的视频，视频的文案是‘从来没有这么恶心一个学校，快点毕业吧！’视频的定位还是咱们学校，应该是咱们学校的学生】
张大聪明：【刚才我们班长还说，学校要收集学生在网络平台的帐号呢】
易大师：【我看到视频结尾有帐号名称，我去短视频平台上看了，不要说视频了，帐号都没了】
夏洛特：【看来辅导员已经亲切关心过这位同学了】
此时，文学院总群跳出一条新信息，辅导员发的：【大家不要在网络平台上发一些不利于学校形象的言论啊——】
易言截图到三人群里。
易大师：【是不是学校老师刷到了视频，来警告我们的？】
夏洛特：【学校会不会单独建一个“舆情监测”部门，专门在网上查咱们有没有在网上吐槽学校？】
张大聪明：【别说了，好害怕！】（表情包：兔兔恐惧）
……
易言的胃部有些恶心，可能是草莓太凉了，冻到胃了。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应该有人发朋友圈炫耀来自另一半的礼物。
带着猜测，易言打开朋友圈，果然没错。
“感谢老公的礼物~”
“宝宝送给我的节日礼物，亲亲~”
图片里放着玫瑰，或者是首饰、玩偶之类，或者是520转账记录。
“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什么意义？也不想重复了，祝愿女孩子们成为自己！”
研究生同学在控诉社会对女性的不公，本科及大专同学在炫耀来自另一半的节日礼物。
嗯，分裂感挺明显的。
易言看了看桌上的玫瑰花，“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边叫嚷着女性独立，一边还接受来自异性的礼物。”
风往哪吹往哪倒的墙头草，有什么资格批评炫耀礼物的同学呢？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