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初虽不情愿,但是觉得刘萱理智分析是非常正确的,于是伤感的牵着马车,一步三回头的和刘萱告别朝龙虎山方向赶去。
直到马车没影了,刘萱才收拾好包袱和银两往武昌城里走去,这时候天色快黄昏了,进了武昌城,刘萱就找了一家离布政司衙门较近的客栈住下。
九月的武昌城菊花开始绽放,满城的黄金甲在刘萱看来就是在为兄长追悼,小酒店门前的桂花树依然芳香,住店后,桂花树枝头在刘萱的房间的窗户外妖娆探问,就像是兄长刘琏在说:“妹妹,你来了!”
刘萱忍住悲痛,自己教育自己说:“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坚决不能哭,到时候脑子被泪水就给冲傻了,先吃饭,再读书。”
悲伤没有胃口的刘萱为了给自己鼓劲,想着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思考,就要了一份武昌的小吃,脆椒糯米肠,和一份鱼头豆腐汤,辣椒开胃,打开了刘萱的胃口,鱼头汤补脑子,刘萱一个人把菜盘都给吃干净了,就回房休息,拿出席应真给的《魂咒》开始钻研招魂术了。
第二天刘萱穿了一身家常麻布孝服来到了江西布政司衙门,通报名字和缘由后,门口的侍卫将刘萱带到府衙偏殿,过一会有个中年穿着三品补子红色官服的人走出了,他中等身高,相貌一般,但是见了丧者家属的悲痛官腔的表情做的十足,见了刘萱脸色沉痛没有一滴泪的说:“你是孟藻的妹子?我们才给你们青田家中发信,你就到了?”
刘萱躬身行礼黑着脸问:“请问大人是?”
中年人赶紧说:“我是令兄的同僚,我是左参政韩立原。”
刘萱抽丝剥茧的问:“我兄长在自杀前,是你最后一位同僚给了他关怀,与他一起喝了酒的善人吗?”
“正是我和沈大人。”
“那么请问沈大人呢?”
“他政务繁忙,他是右布政使,圣上今年的很多的地方政务都要他来完成,以前都是你兄长的任务,他如今不在了,我们就要忙碌了。”
“我哥哥在临死前一晚,有什么交代吗?他有什么最后遗言?”
“嗷,嗯,那个,你兄长说思念家乡,想家,对!想家!”
刘萱听后,忽然向前,整个人跪地上给韩参政伏地一拜,说:“你是见到我兄长最后的人,我给你叩头,就是代他向你告别。”
说完刘萱伏在地上不起身,韩士原见状只好假惺惺的想去做好人搀扶刘萱起身,他的手一伸出来,刘萱念诀的手一拍韩士原的手,大声的说:“兄长你来了?”
韩士原心里有鬼一惊,吓了一跳立马把手收回来,手上有种微刺感也没有当回事,马上故作镇静的关怀道,“你要不要见见你兄长的遗体?”
刘萱点头起身,韩士原命人带刘萱到安置刘琏尸体的房间走去,刚才刘萱突然那么一说真把他吓了一跳,大白天见鬼的他为了压惊,自己借口有事先去忙了,可是心里觉得怪怪的,这个女孩知道兄长亡故了居然没有撕心裂肺的哭。
刘萱一脸秋色和肃杀的眼神跟着衙役往后院停尸房间走,刘萱问:“请问官人,我兄长跳井是在哪,我想祭拜一下。”
那位衙役看着面目和善向着刘萱说话:“刘大人是好人,真是不知为什么当着我们跳井,有人说是被下了降头,我们也不敢议论。”
“就是这口井,有几百年了,非常深,一般我们都不用这口井,只有在走水的时候才用,平时也有木板盖在上面,那天也不知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说着衙役带着刘萱来到府衙内院竹林旁的并没有盖子的深井旁,地上都是青苔被踩得凌乱的样子,很滑,刘萱故意半个身子往前靠,忽然那个衙役退到刘萱身后,手好像要伸向刘萱,“二人不观井。”刘萱念诀用了茅山的断血路,那个衙役身体一抖就软体的倒地,刘萱离开井边大声的喊:“快来人啊,有人不行了。”
“怎么又有人跳井?”
说着有一帮的衙役跑过了来,领头的一看不是刘萱,脸上失望的样子,刘萱明白了这个地方的人都被韩士原给收买控制了,自己的哥哥如果不投靠他们,出事是早晚的事。
闹哄哄中,大家拥着一位身穿二品补子红色官服的大人走来,刘萱猜想他就是沈右布政使了。四十多岁外表是文官老道,相貌周正的沈立本走近刘萱说:“你就是刘基的小女?”
“民女正是刘萱,参见沈大人。”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民女正好在龙虎山修道,想着都在江西,就来和哥哥相会,没想到兄长遇难,感谢大人在我哥哥生前照拂他。”
“这是本官的应该做的,只是可以惜你兄长英年早逝,国家丧失了一位英才啊,圣上原是要他在我处历练后有大用的。你先去见见你兄长遗体,稍后有什么要求我们再谈。”
刘萱行礼道谢后,又一位衙役带着刘萱朝停尸房走去,刘萱微微回首看见,韩士原在微叱地上的衙役,那个衙役呲着牙,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了停尸房,看见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里,躺着的是穿戴很整齐的刘琏的遗体,脸色惨白,但是面目祥和,刘萱盯着哥哥的脸看,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说好的不哭,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旁边的衙役拿来了仵作的验尸报告,刘萱看来一眼,上面说是溺亡,身体没有意外的损伤。
刘萱正在悲痛时候,泪水充满的眼睛忽然感觉在兄长鼻孔里有个东西在蛹动,刘萱以为是泪水造成的幻觉,就擦干净泪水,仔细的观看,在哥哥鼻口内测有个芝麻大的血管痣,感觉有微小的蛹动,就是从这里发生出来的。
霎那间,刘萱知道了,这是一种蛊毒,和王幺姑打交道多年,王幺姑告诉过她,云南有一种叫人致幻的蛊毒,可以害人于无形,只要在食物和汤水里加入,被害者吃下去,蛊虫就会在体内迅速发作,如果是用哨音训练过的蛊毒,还可以控制人的心智,做一些极端的事情来。
刘萱想以前跟着紫玉道长见过属于湘西赶尸术都可以在茅山使用,那么离道教中心龙虎山这么近的南昌,必定也有不法道士和官府人员勾结,用极端手段打击异己。
哥哥因为去世,全身血脉凝滞,只有肺气窍是开窍于鼻端,这些体内的蛊毒为了求生都游历到肺窍,所以在鼻孔内测积聚形成了一个红色的痣。
刘萱给哥哥鞠了一躬,出了停尸房,韩士原在门外等她,“见过了?”
“见过了,麻烦你准备一些东西,今晚我要给我兄长招魂!”